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风沙挥不去苍白海棠血泪。
——《梦驼铃》
自康熙二十七年以来,从签订《尼布楚条约》开始。
沙俄这头贪婪至极的棕熊,一步接着一步,蚕食鲸吞我国北方的主权领土。
两百年来,沙俄明侵暗占的清国领土,竟高达四百余万平方公里!
天哪!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要知道,彼时的大清,最鼎盛时期的疆域面积也才一千三百余万平方公里。
仅仅沙俄一支列强,便侵吞了我国近三成的领土(清朝倒台后,它们教唆的外蒙古独立还没给它们算上)。
举个例子,大家耳熟能详的印度共和国,他也不算小国了吧?他整个国土面积大概有二百九十八万平方公里。
等于说,沙俄直接或间接地从清国身上,吞并了一个半的印度国土,还远远不止。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此时的光绪,独自站在养心殿前,负手而立,宛如一尊雕塑,静静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目光如炬,凝视着远处渐渐被暮色所吞噬的高山,眉宇之间,一层厚重的阴霾,挥之不去。
“触目惊心,深恶痛绝,不共戴天,寸土不让!”
这是当他得知沙俄已单方面撕毁两国签订的《续勘喀什噶尔界约》,并公然派兵侵占了帕米尔地区后,他内心的第一反应。
“沙俄啊!祖国的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哪~~”
他低声呢喃,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的,里面带有一丝无法遏制的愤怒。
光绪身后,正侍太监寇连材率一众随侍,俯首磕头,开口时,泣不成声:
“万岁爷哪~~您都整日未进一粒米了,国事要紧,您的龙体更是紧要,大清兴旺,全在您一人之肩呀~~”
“行,让御膳房给朕烧个熊掌,朕现在想尝尝,猛兽变为桌上佳肴的味道。”
“得嘞~~”
翌日辰时,乾清宫内。
百官垂首林立,却皆是默不作声。
就连一向踊跃发言的李鸿章,今个儿也是一声不吭。
殿内的空气冰冷刺骨,众人呼出之气,似乎骤然之间就化为了冰锥。
现场的万籁俱寂,让群臣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音。
“翁师傅,把兵部火票发给大家都看看吧”
光绪的语气凌利如寒风快刃,刮得众人的喉咙干涩生疼。
“众爱卿平日里不是个个都巧舌如簧吗,为何今个儿都一言不发呢?”
光绪看着火票在群臣手中如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他们刚一触摸,便急不可捺地传给身边同僚。
“皇上,眼下国库太过拮据,而海防又耗资甚巨,朝廷目前是完全无力跟沙俄正面开仗呀,依臣看,不如用上缓兵之计。
同意目前的帕米尔地区维持现状,同时照会沙俄,中俄双方国家都不得派兵进驻葱岭。”
堂上群臣大多点头默认此举,殊不知,光绪此次的态度如此强硬。
“孙毓汶,那朕问你,如果沙俄不同意调解,执意要进兵葱岭呢?”
“那我们就把边界条约拿出来,在国际上,对沙俄之举进行严厉抗议。”
“呵~~”
光绪轻手抚了抚圆背椅上的纹龙装饰,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后,冷漠开口:
“孙毓汶,那与沙俄交涉一事儿,你就代朝廷去办吧。
办得好,朕重重有赏,若是办得不好,那你就自个儿留在北疆,替朕看守北方门户,以此将功赎罪吧。”
“哎呀!”
孙毓汶一听,登时没了方才的振振有词,他吓得双膝一软,俯身倒地。
“皇上呐~~臣未行过远门,不通外交,更不懂行军带兵呀!”
“呵呵,你想的倒挺好,谈判如果破裂,朕是将你发配北疆,而不是让你驻防北疆的。”
孙毓汶闻言,眼前一黑,直接瘫倒不起。
“皇上~~”
恭亲王正欲站出求情,毕竟这孙毓汶再怎么说,也是朝中正二品大员,如此重责,会有失朝廷规制。
谁知光绪直接伸出掌心,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发言,恭亲王心头咯噔一下,便悻悻退回到队伍当中。
顿时,殿内一片死寂,群臣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发表任何主观意见,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押往北疆填坑的孙毓汶。
“诸位爱卿,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代表脑子里都没点子了,那这件事儿,就由朕自个儿拿主意了,这样可好?”
“臣等皆愿聆听圣训。”
百官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喜闻乐见的竖耳恭听。
“既然孙爱卿直谏其言,那就按照朕方才所说,遣他为谈判公使,与驻俄公使许景澄同去交涉,如果沙俄同意撤兵还地,则相安无事。
可如果他们仍固执己见,一错再错,那朕是断断不能容忍国土再失,哪怕只是一粒砂砾,也不能落于他手!”
“崇阿!”
“奴才在。”
时任兵部尚书的乌拉喜崇阿是个满洲镶黄旗人,这镶黄旗是皇帝亲统,兵也是皇帝亲兵,旗人可以说对皇帝那是马首是瞻,是八旗里最为忠心耿耿的一支。
“兵部即刻廷寄谕旨。
着,伊犁将军长庚,作好战前准备,兵部紧急调派新式的火炮枪械,先行装备伊犁绿营,国内一切粮草供应,银钱发放,皆以伊犁为主。
命,乌里雅苏台将军、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盛京将军做好西援准备。
令,新疆巡抚和陕甘总督相互协调,信息互通,战事一旦开端,两人务必联手御敌,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崇阿跪下接旨后,心里忐忑不安,这廷寄一事,向来都是由军机处负责,这次发生了顶头大事,怎么反而将重任落到兵部头上来了?
其实,这里面也有光绪的一点小心思,面对已经完成全面工业革命的沙俄帝国,光绪此时的心里,也不是那么十拿九稳的,所以,他还是想留得一个后手。
对阵沙俄,如果前线力战不敌,兵败而归,那这时朝中必须要推出一个顶罪羊来背负失利之责。
而这个人选,是从军机大臣,还是从兵部大员中挑选,对于光绪而言,也只能二者,取其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