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许念知回到宿舍就开始给苏文打电话,“你可真行啊,到底跟李海洋灌了什么迷魂汤?那么懒的人都开始转性了。”
“我还用得着干些什么吗?我光是往那一站,他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苏文懒洋洋说道。
“真有你的。”
“对了,你们应该快放寒假了吧?放假了就赶紧麻溜给我回来,知道吗?”
许念知一愣,回去吗?要回家吗?也是,过年了怎么能不回家呢?
时间长不见的话,跟父亲闹僵的关系总会缓和点吧。许念知想。
“嗯,那当然了。你家没出什么事吧?”许念知往沙发一瘫,累的不想动弹。
“不知道,纪委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苏文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许念知叹气,苏文看似洒脱,实则也是很能藏住事的人。
“你房间里的摄像头还需要吗?”苏文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房间内还有个黑洞洞的东西随时监视着你的房间,你不觉得别扭吗?”
许念知一愣,转头看向窗边那个圆圆的东西,正发射着红色光线,她早就习惯了房间里有这个东西存在。
形成习惯的东西就容易忽视它的存在。
之前还经常用来看大飞,现在大飞的所有东西,包括粮食玩具甚至狗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苏文收起来了。
大飞刚丢失的时候,许念知恨不得一天看百八十遍监控,生怕错过大飞回家。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许念知的期望渐渐破灭,就像一根蜡烛被渐渐燃烧到最低端,甚至连流到桌子上的蜡油都被燃烧殆尽,只剩一片灰烬。
那边的苏文迟迟等不到许念知的回应,有点急切地喊道:“念念?念念?你怎么了?有在听我说话吗?”
许念知回过神来,“听到了,听到了,还好吧,现在家庭摄像头很常见嘛,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你……你现在要是用不着那个东西的话,就撤下去呗,我看新闻上说,现在的黑客可以黑进去任意一个家庭的摄像头呢。”
见那头许念知又沉默,苏文叹了一口气,“想开点啦,我等你回来哦。”
许念知的心情这才缓和一点,“好。”
许念知挂断电话,走到了监控面前,她仔细端详着那黑漆漆仿佛宇宙黑洞般的摄像头。
她想着苏文的话,竟然有了一种摄像头背后有人在一直盯着她的错觉,许念知觉得自己的念头很荒谬,但又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最终许念知还是败下阵来,觉得还是拿个东西先遮住算了。
正当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并不响亮的敲门声响起,正有些发怵的许念知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许念知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于是她忘记了遮摄像头这回事。
她往门口走去,直觉是陈戈,毕竟平时在这个时候很少人会来宿舍找她。
开门一看,果然是陈戈。
陈戈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后,笑着说道:“老师,明天可以带我去拆线吗?”
许念知被这一眼看的有些怔愣,她突然就想起来苏文对陈戈外表的满分评价,苏文还说自己是被陈戈的外表所迷惑……
许念知恍惚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陈戈时,是个夏天,那时的陈戈为了给奶奶赚医药费,不惜打算辍学,终日穿梭在田野间为别人干活。
那时的他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的皮肤被烈阳照射成黝黑的颜色,跟现在白皙的皮肤完全不同,透出野性的生命力。
而现在肤色变白后,竟给他增添了几分矜贵气质,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五官更加分明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无比,只要盯着人看会儿,再轻轻眨一下眼睛,就能让人轻易沦陷。
尽管陈戈现在依旧都是一无所有,但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个宝藏。
陈戈看着神色迷茫,思绪不知道飘哪去了的许念知,开口轻轻叫道:“老师,老师?”
许念知回过神来,轻微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自己这么容易出神。
“听到了,那明早七点我开车带你去乡卫生所。”
“嗯,好。”陈戈点头,乖巧答应。
见陈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许念知抬眼望向陈戈的眼睛。
只见原本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幽深,陈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中的深意让许念知不由得心跳加快。
陈戈身后是清冷的月亮,暗色的天空中有零星几个星星,和清晰可闻的冷空气一起组成冬日清新的夜色。
宿舍门开着,许念知还穿着居家睡衣,但她此时却不觉寒冷,她只觉陈戈自带温热的气息向她压迫而来,尽管陈戈并没有往前挪动一步,光是这样看着她,许念知就有些受不住。
“还有什么事吗?”许念知终于轻声开口。
“老师你吃饭了吗?”
许念知突然笑出声来,打破了这种黏黏糊糊的氛围,“陈戈,你别总问我吃饭没吃饭,我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己就吃了,这些小事真不用你操心了,也不用你给我做饭,你啊,只管好好学习就行了,快期末考试了不是吗?”
陈戈低下头,舔了一下嘴唇,掩饰掉眼中的无奈,“期末联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那老师明天见?”
“嗯,明天见。”
陈戈走后,许念知关上房门,靠在门后面狠狠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摸了摸发红的脸颊,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之后,又不禁有些懊恼。
因为她看向陈戈的眼睛后,突然可耻地想起来,苏文说陈戈看她的眼神好像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都怪苏文乱说,许念知在心里抱怨着。
在陈戈面前表现出脸红心跳,实在不是当老师的风格,许念知庆幸夜色足够黑,陈戈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窘态。
宋斯年坐在漆黑的书房里,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眼镜镜片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幽幽蓝光。
他一直盯着屏幕,看到许念知送走陈戈,关上房门后,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摸了摸脸颊,然后去了卫生间。
宋斯年心里夹杂着浓浓的不甘和惶恐不安,他并不怕许念知会发现自己像个阴暗的老鼠一样,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他就怕许念知会把摄像头取掉,自己再也无法视奸。
直到许念知洗漱完毕,径直回到房间后,再也没出来,宋斯年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冒出来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