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喂,国强,你睡了吗?”
总部,王国强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疲惫怎么都抹不去,依然忍不住骂道:
“找抽是吧,打了二十个,我他妈都接电话了,你说我睡没睡!说,什么破事!”
电话那头的刘建锋喝口茶,语气平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王国强用傲慢的语气说道:“给你一个讨好我的机会。好消息。”
“恭喜,好消息,西南市的一堆破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嗖!
王国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调整情绪,又冷静地说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一堆破事的西南市应该很快就会被解决。”
王国强眉头皱了又松,面色阴晴不定,立刻开启了手机上的保密通话,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们要干什么。”
“不是我们要干什么,而是我们大福市那位负责人想要干什么。”刘建锋缓缓说道。
“话说清楚一点,简单概括,十个字以内。”
“王闽准备和西南市爆了。一二三四……”
“你他妈……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王国强把骂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你想清楚了,这么搞,出大事了,就你们一个分部担得起吗?”
“这话有点耳熟……没事,反正王闽的精神检测报告也没及格。分部可以引导正常的负责人,发神经的可管不了,他有精神病,我大福市分部顶多算个监察不力,更何况我早就向您报告了王闽接手西南市的风险。”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王国强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听到事情可以解决,激动坏了吧。”
“你妈!”
“好了,不开玩笑了。老王……”
“叫我国强!”王国强的疲惫一扫而空,咬牙说道。
刘建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好吧,国强,西南市的情况没有谁比你更清楚,这就像是一块被厉鬼咬住的烂肉,你如今再怎么上药,上猛药,也只能控制住它不扩张,直到彻底烂在厉鬼的嘴里。现在就需要一把好刀,把肉和鬼完全切除。”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敢掌刀。因为只要下刀,就要出血;出血,就要担责。所以要解决西南市的事情,需要临时工……”
王国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纠结,他现在既想骂人,又怕把事情给搅黄了。
你做个人吧。
最后憋出一句:“你是算好了让他来顶包?他再怎么说也是我总部的负责人。”
“这种事谁能算得到,他上任没两天就莫名其妙地往西南市跑,两地隔了一千多公里,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刘建锋顿了顿:“西南市那么多教会的爪子,他加入总部的时间又不到半个月,想做切割还不容易。”
“黑透了,就你心眼子脏。”这边的王国强气哼哼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他真的打算下手?”
“他自己说的。”
“有魄力。”王国强也懒得去深究里面的细节,“你需要我做什么。前提,我可不会帮助你们做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需要总部再下一份李军追捕袁敦明的文件,最好快点送到李军那里,我觉得王闽这两天就会动手。”
王国强皱眉想了想,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你不会在挖什么坑让我跳吧!我可告诉你,全国几百个分部和几十个部门都在我肩上担着,我的脸面就是总部的脸面。”
“我可是一心为公,就算卖你屁股,也不会抹花总部的脸。”
“屁股就屁股吧,只要事情能解决,卖给你也没关系。”王国强坐回位置上,心情好了不少,问道:“就这一件事?”
“还有明年的总部经费,麻烦给大福市多批一点,我们分部牺牲太大了。”
“我可是听说大福市分部刚刚收了一笔基金捐助,几亿刀,还给员工涨了工资。刘专员,你分几成啊?”王国强戏谑地说道。
“和它们拿的相比,不算多。”
“早晚得算算账。”王国强哼了一声,“王闽什么时候变这么强了,他不是才成为驭鬼者吗?”
“厉鬼是唯心的存在,驭鬼者的实力可不是稳步提升,时机到了,就是爆发式增长,未来是属于那些充满幻想的驭鬼者的。”
“呵,说了跟没说一样。滚吧,我要工作了。”
“得。”刘建锋应了一声,就干脆地挂断电话。
……
天已经微微亮。
晨光终于又一次照进了盐湖县,这片断裂的土地上的人和生物都逐渐躁动起来。
只是阳光洒下来,半空中的这三个人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这个县就是一只鬼,开什么玩笑!”王闽惊呼道。
周正抓住了关键:“您说老梁疯了?”
他点点头:“没错,我以为老梁拿自己做试验,把自己葬在湖底已经够疯了。没想到他把两只厉鬼埋进了山里,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把盐鬼和小约瑟夫身上的鬼一点点和这片土地糅合在一起,拿这块地上的几代人做试验!”
王老头又想了想,捋清了思绪说道:“以前,小约瑟夫被称为血公爵,他鬼域的红血可以把人一点点溶掉。而老梁身上的盐鬼恰恰相反,可以把东西一直保存下来。”
“老梁把盐鬼和红血放在一起,二者相生相克。红血融掉盐鬼,让盐鬼和红血渗进土里和水里;盐鬼保存这片土地,把盐鬼、红血跟这片地方拧成一片。小李,我记得你说过,在盐湖县的地底下使用鬼域会被压制,连穿墙都非常困难,土里还有一些白白的粉末。”
王闽点点头。
“而且我当初听你说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就算盐鬼被小约瑟夫的尸体控制了,也不应该带着这么大一个县一起移动。”王老头的眼神很复杂,有些哀伤,也有些痛恨。
“老梁啊老梁,你啊、你们一个个都疯了,都疯了!你们走得痛快了,就剩我们两个天天守在这……”王老头咬牙切齿,眼睛湿润了,一边扒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捶胸顿足,哭得抑扬顿挫:“真是畜生,畜生啊!杀你十次都不够还的,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何必呢,何必啊……”
王老头显然是哭到伤心处,王闽和周正想劝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默默陪着他把情绪发泄完。
王闽扶住了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周正想伸手,看了看自己肥大的体型和身上的必死规律,只能缩了缩,尽量不打扰到他。
为了让周正有些参与感,王闽一边扶着老人家,一边用鬼域传音,给周正述说盐湖县的来龙去脉。
王老头哭了很久,到最后只剩呜咽声,如果不是在白天,听到的人还以为是厉鬼在哭嚎。
忽然,王老头枯瘦的手掌一把抓住王闽的肩膀,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住,微微颤抖。他声音嘶哑,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小李,你记住了,做人不能丧良心,如果连同胞都下得去手,那就不是人了。”
最后几个字,从喉咙里“咯咯”地挤出来的,带着煞气:
“不是人,就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