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袁敦明从没有任何冷热温度的水泥地面坐了起来,看着昏暗的黑色世界,眼中带着疑惑。
就在刚才,他还身处黑白鬼域之中,突然就感觉到后背的皮肤出现一股极为阴冷的力量,随之而来的是极为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将浓硫酸涂抹在他背上一般。
那股透入灵魂的阴寒和极致的疼痛,让袁敦明的意识都颤抖了起来,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刻在一块陌生的地域苏醒,让他很难迅速反应过来。
但是作为长期生活在高压的灵异世界之上的普通人,袁敦明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下意识紧绷身体,注意周围。
当他刚刚从地上撑起身子,一道身影就迅速扑向了袁敦明,将他重新撞倒在地。袁敦明只觉得腰部一疼,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地上。
剧烈的喘息声传来。
袁敦明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完全不顾腰部的疼痛,疯狂地扭动四肢同扑过来的人影厮打起来。
他一边护住脖子,一边在地上翻滚,不断找机会用肘部砸击那个人的下巴和脖颈,死死抵住那个人的进攻。
两人扭打了一分钟,袁敦明终究还是因为年龄原因,率先力竭,还是被那人骑在了身下,通过混乱挣扎的视野,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了王闽那明暗模糊的脸庞。
“嗬、嗬、嗬……是你!”
王闽侧背对着那盏昏黄老旧的大照灯,高高举起手里的木头断茬,对着袁敦明的脸上扎去。
“没错!就是我!”
王闽根本毫不收力,任由袁敦明对自己的身体不断拳打抓挠,挥动的手上下捅刺,在这片幽暗的世界化为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
光滑的手臂被木头划破,一片血肉模糊,袁敦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放弃了对王闽的进攻,只能用胳膊死死护住脆弱的脖子,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胳膊缝隙外的王闽。
木头粗糙的断面都被血肉填平了,袁敦明的胳膊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王闽稍微松劲,袁敦明也虚脱地放下了胳膊在两边。
王闽蓄了一口口水,啐在袁敦明的脸上,大喘气着对袁敦明说:“没看出来,你tm还是个喜欢裸奔的变态!”
说着,王闽用力一拳,有些软绵绵地砸在他的脸上:“你不是想杀我吗?哈哈哈,现在是谁杀谁!你不是很牛逼吗,嗯!你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你不是很会藏吗,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狗杂种”
王闽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也瞬间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的那些正反派为什么在取得上风时总要发表一下感言。
这实在是过于舒适了。
要不是想起那些喜欢叨叨不停的正反派没什么好下场,王闽都想再说他个一分钟,好好地羞辱他一顿。
当然,王闽发表“获胜感言”也不完全是为了爽一下。主要是因为刚才的对抗过于激烈,他着实是有些力竭了,连用拳头砸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趁现在赶紧恢复一点力气,到时候给袁敦明致命一击。
袁敦明也同样没什么力气了。他本来就过了最年轻力壮的年纪,在体力上根本比不过王闽,再加上被偷袭得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袁敦明死死盯着王闽,忽然浑身一松劲,说道:“王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我管他的,不想知道。”
王闽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趁着袁敦明松劲的片刻,一顿乱拳朝着他脸上招呼。
袁敦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被这一顿乱拳打蒙了,只能用胳膊胡乱招架,乱了手脚:
“等下!等下……别打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直到两人全都筋疲力尽,袁敦明还用手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大声说道:“预言!是预言!”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王闽:“那个冒牌货从教会那里获得了有关你的灵异预言。预言里说,我必定会被你杀死,西南市的诅咒也会被你终结。”
王闽心里一惊,脸上却是冷笑:“你是在拍我马屁吗?”
“这是真的!”袁敦明急快地说道:“那个冒牌货和教会背后的那个家伙取得了联系,从它那里获得了关于‘袁敦明’命运的谶言,特地过来告诉我将来的命运。”
“呵呵呵,那你现在死了不是更好,顺命而为,不用挣扎了。”王闽轻微活动酸涩的手臂肌肉,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
“不,你不能杀我!王闽,教会背后的那只厉鬼和模因有关,你就甘心这样顺从厉鬼的预言,给厉鬼卖命吗!”袁敦明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锁骨前。
“况且,因为之前的灵异袭击,我身上的厉鬼全都失控了,现在已经对你造不成威胁,那个冒牌货才是你真正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而你我本来就没有太大矛盾。我驾驭过它,知道很多有关它的情报,可以和你一起联手对付它!而且,我还知道教会的很多信息,比如,比如……教会内部有一道三年前的谶言,和你有关,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全都告诉你。”
袁敦明盯着王闽,不再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什么谶言不谶言的,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谁知道你们筛了多少条出来。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也能拿出来说。”
王闽嘴上依然有些不屑,心里却是痒痒得很。
“那可是教会最早的一句谶言,已经有一半成了现实,都是已经发生的大事。”
“你先说,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王闽把身体抬起了一点,看着袁敦明。
“你先放我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框我。而且你不会只有这一条重要情报吧?如果你只有这点分量,我觉得还是你的命更重要。”王闽将手里的断木头往地上狠狠一磕,敲出一端尖利的断茬。
袁敦明犹豫再三,一咬牙,说道:“好,我还知道很多教会的秘密,我先把那道谶言告诉你,你听好了:
金木水火亦不空,
春秋一梦金壳中。
长弓落地望天地,
一鳌入海天下同。
王非王,命非命。
长空飞日,红凤还巢。
前四句在前两年已经应验,对应‘鬼船事件’。而这第五句,可能指的就是你!”
“王非王,命非命,长空飞日,红凤还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王闽在心里吐槽,开口问袁敦明;
“前四句有什么理解?”
“你先放了我。”袁敦明死不撒口,直勾勾盯着王闽。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闽握紧手里的断棍,却被身下袁敦明蓄力起胯一顶,身子猛地侧过来翻滚出去,背对着王闽就要爬起来逃跑。
在王闽就要再一次扑过去压倒他时,背对着他的袁敦明突然猛回头,胳膊用力向后甩出,手里紧紧握着那截原本插在他腰上的断棍。
王闽躲闪不及,几乎差点被这块木头划断喉咙,只是险险地割破下巴。
“这个老硬币!”
趁着袁敦明旧力未收,新力未生。
王闽扑身上前,从袁敦明腋下抱去,勒住他的脖子。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相互纠缠,又在地上翻滚起来。
短短几秒钟,王闽的背侧就被袁敦明用断木头捅刺了好几下,所幸有肋骨阻挡,伤不到要害。
“啊——”
袁敦明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扔掉手里的断木棍,伸手揪住王闽的头皮往外扯。
只见王闽伸直了脖子,探到了袁敦明的脖颈间。
过了许久,王闽这才急促地滚到旁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刚才差点被这些血液窒息。
他伸手入怀里,把那个护在胸前,写着“袁敦明”名字的牌位掏了出来。
袁敦明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死死捂着血肉模糊的脖子,心怀不甘地看向朝他缓缓靠近的王闽。
“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杀你的。送你最后一程。”
王闽两只手握住牌位,机械般地高高抬起双手,用下方的台座狠狠击打袁敦明的头部。
一下、两下、三下……
王闽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砸了多少下。
直到牌位底座敲在漆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空洞的脆响,这才将他惊醒。
王闽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呆愣了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