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忍不住开口，满脸愤怒：“自己亲娘都能拿来利用，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程姑娘看着就实诚，肯定是被冤枉的！”
“太不像话了，要是我家孩子敢这么对我，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挥舞着拳头，满脸义愤填膺，那粗壮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向王麻子。
“我看他就是想趁机捞一笔，大家可别被他骗了！”一个年轻小伙也跟着附和，眼神中满是对王麻子的鄙夷，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以表达自己的不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谴责声如潮水般向王麻子涌去。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中满是慌乱与心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嚣张的气焰被这铺天盖地的指责彻底压了下去。
程云桃乘胜追击，继续道：“是药三分毒的确没错，但抛开剂量光看药性，显然是不客观的，这个道理应该不难理解吧？”
“就拿人参来说，这是大补的药材，适量服用，可以补气养血、固本培元，不少人都会用它来调养身子。可要是一天吃上好几两，体内虚不受补，热气在体内淤积，就会引发流鼻血、上火等症状，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我这药膳里的药材，都是经过精确配比的，每一味的剂量都恰到好处，就是为了发挥其养生功效，又避免给大家带来不适，断然不会出现超剂量，这样低级的错误。”
“话说得更糙些，药材的价格不便宜，我本就是赔本买卖，哪里会傻到故意加大剂量，砸自己的招牌？”
“我每日起早贪黑，精心挑选食材与药材，不过是想让大伙花少钱，吃上真正养生的药膳。为了让药材熬煮出最好的效果，火候、时间我都要反复拿捏，稍有差池，这一锅药膳就废了。”
程云桃目光真挚地扫过众人，抬手轻指摊位上排列整齐的汤盅，“你们看这些，都是我用心的证明。若我想坑蒙拐骗，何苦费这么大劲？”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无奈又诚恳，“所以我是真的问心无愧，也希望大家能明辨是非。”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条理清晰，直击要害，周围的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表示赞同，人群中不时传来“确实是这个理”的声音。
有人大声叫好：“程姑娘说得对，不能就这么被冤枉了！”
王麻子被这一连串的反驳问得哑口无言，他原本以为程云桃只是个涉世未深、人傻钱多的小姑娘，随便一闹就能让她害怕，为了保住名声主动掏钱息事宁人。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如此聪慧果敢，非但不害怕，还步步紧逼，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那些小混混也开始有些慌了，眼神四处乱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还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王麻子并不言语，程云桃继续道：“刚刚许大夫已经替您母亲诊过脉了，说她并未中毒。倘若你信不过许大夫，不如我们现场再找几个大夫来，让他们也瞧瞧，总不能是非对错全凭你一张嘴吧？”
王麻子却还在嘴硬，脖子一梗，扯着嗓子喊道：“哼，这儿的大夫都是庸医，我信不过！反正我娘就是吃了你们的药膳后，身子才不爽利的！”尽管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这时，躺在担架上的老太太忽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声音微弱又绵长，听得周围人心生怜悯。
王麻子见状，立刻假模假样地扑到老太太身边，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担架边缘，扯着嗓子哭嚎：“娘啊，您这是遭了什么罪哟！都怪儿子没本事，没能给您讨回公道！”
可仔细瞧去，他那干巴巴的眼眶里，半天连一滴泪都没落，只是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试图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程云桃瞧见老太太被太阳烘烤着的瘦小的身躯，皱纹如沟壑般刻在脸上，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心中顿生一阵不忍。
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好言劝说：“这位大哥，你娘都一把年纪了，就别在这大热天的折腾老人家了，你看她被晒的，多遭罪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倘若真是遇上难事了，直接说，兴许我们还能帮上一把。可要是用这种方式讹人，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上官府去，让官府的人评评理。”
听到“官府”二字，王麻子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他心里清楚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自己现在又不占理，哪敢真闹到官府去。要是真进了官府，自己那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过往，说不定都得被翻出来，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试图再找个借口脱身，可脑袋里一片混乱，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像样的理由，只能干站在原地，面色阴沉，在心里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硬茬子。
周围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他的丑态。
见王麻子依旧执迷不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许然渊上前一步，神色冷峻道：“之前就事论事，老太太的确没中毒，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停顿下来。
王麻子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还以为是事情出现了什么转机，连忙满脸堆笑地凑上前，那谄媚的模样与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哎呀，许大夫，之前是我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早就听说您是了不得的大夫，这不，一眼就瞧出了我老娘的病。”
“您是说这病的确是因为那药膳引起的，对不对？”
许然渊看着王麻子这副丑态，不禁冷笑一声，在心中暗骂这王麻子愚蠢至极，来闹事之前也不打听清楚，这药膳的方子就是他给程云桃的，怎么可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