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一只灵猫般,身姿矫健,衣袂在空中猎猎作响,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双脚落地稳稳落地,没有丝毫的踉跄。
可在底下烤火吃烧烤的一家人却被这从天而降的少年给吓了一大跳,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程云桃壮着胆子挡在最前头。
待看清了以后,目光却在第一时间被少年背上的大刀给吸引了过去。
那大刀的刀身宽阔厚重,约有半臂之长,刀鞘呈古铜色,其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刀柄以黑色鲨鱼皮包裹,紧密而扎实,纹理清晰可感,一看便知晓是把神兵利器。
少年顺着程云桃的视线微侧了脑袋,眼中的惺忪之意瞬间被锐利的警觉所取代,如寒星般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四周,手握住了背上大刀的刀柄,整个人如同一尊蓄势待发的战神。
“怎么,对我的大刀感兴趣?”
“还是说,你在江湖上也听说过我的名号?”
听到这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过后,程云桃才猛地回过神来,将视线转移到了少年本人身上。
一袭湛蓝锦缎长袍裹身,那布料在火光的轻抚下,泛出如深海幽波般的光泽,领口与袖口处,精致地绣着银线勾勒的云纹图案,似有祥云中仙鹤欲飞之势。
腰间束着一条宽约三寸的黑色牛皮腰带,其上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璀璨夺目,不仅为他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更显其腰身的劲瘦有力。
少年郎生得面如美玉,剑眉斜插入鬓,恰似两片墨羽,为星眸更添几分英气,薄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不羁的浅笑。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根羊脂玉簪高高束起,剩余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后背,随着他的行动而轻轻晃动,尽显潇洒之态。
程云桃立刻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乎的,摆了摆手说道:“抱歉,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如有冒犯还请原谅,并非有意之举。”
“我瞧着你一身英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想来必定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吧?”
“这般年纪就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实在是叫人佩服不已啊!”其实程云桃也有些拿捏不准,只能凭借直觉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少年郎瞧着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眉宇之间也并无奸妄之色,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听到有人夸自己,江钰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放下了紧握刀柄的右手,轻咳了一声后开口说道。
“算你眼光不错!小爷我叫江钰,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我背后的大刀名叫破风,是我随身携带的武器,江湖人也因此称呼我为背刀客。”
江钰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微微抬起下巴,打量起了眼前的一家人。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日子,对于识人看相也是有些自己的心得在里头的,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心中的戒备自然也减少了许多。
“我看你们几人皆是老弱妇孺,想来应该是赶路途经此处,进来稍作休整,打算过了夜再继续赶路的吧?”
江钰倒也是自来熟,在她们的火堆旁,随意的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了,背上的大刀也被他顺手放在身侧,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见他已经卸下了最初的戾气,程云桃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马屁拍对了,这人应该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主。
“是啊是啊,江少侠当真是好眼力啊!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程云桃双眸凝视着对面之人,那眼睛仿若澄澈的秋水,波光盈盈之中满是真挚,毫无半分矫揉造作。
声音清脆悦耳,恰似山间清泉流淌,言辞恳切而自然,神色间唯有纯粹的欣赏与敬重。
程云桃给家人们递了个眼神,示意大家不必太过提心吊胆,众人微微颔首,都安分地坐回了原位。
坐下后,程云桃便发现了,江钰盯着眼前的肉串,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蠢蠢欲动,再结合之前对方所说的话语,她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赶在江钰开口前,主动邀请道。
“这是我们刚刚烤的肉串,味道还不错,少侠要不要尝一尝?”
程云桃伸手拿起了几根已经烤熟的肉串,将调料洒均匀后,递给了江钰,一脸热情。
“我就说嘛,什么东西那么香,我在房梁上躺着,都被这香味给勾到了,原来是你做的烤串啊。”
“不过……你这个烤串应该是请我吃的吧?我先说好啊,小爷现在手头有点紧,你叫我掏钱的话,我可是没有的啊。”
瞧着眼前少年郎有些警惕的模样,程云桃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还真有些可爱,倘若他用武力胁迫的话,别说这些烤串了,恐怕连她们随身携带的财物都会被搜刮去。
这样看来,这人本性良善,又武艺过人,颇具江湖之气,若能与之结交的话,当个朋友想来也是不错的。
“当然是请你吃的,不过几个小串,谈什么钱不钱的事。”
“我这里还有几个米粉菜包,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拿去吃。”程云桃将刚刚热好,还剩下的几个菜包也顺手递了过去。
江钰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
往常他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刚刚他也是随便啃了点馍,喝了些凉水,就跃到房梁上小憩了。
以往的时候,他可做不出这主动讨食的窝囊事,要怪只能怪这肉串实在是太香了,扰得他无法安稳入眠。
不过这姑娘既然这么热情,他自然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那……那就多谢了。”
江钰本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性子,道谢之后便大口吃了起来。
一入口,先是触碰到略微酥脆的外皮,随着咀嚼的动作,释放出一股浓郁的焦香,紧接着牙齿切入内部鲜嫩的肉层,肉质紧实却不失嫩滑,汁水四溢,香在口腔中迅速弥漫开来,咸香、鲜香以及独特的辛香相互交织。
江钰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解决一串后,有些不可思议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口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