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瞪大眼睛,眨了眨眼,自己没有看错,就是这个徒单家的老太监。他质问自己这个大太监说:“朕与你出生入死,待你不薄,为何要弑君?”
大太监冷笑道:“当初一起出生入死的七个人,就剩咱俩和你妹夫了吧?其他的都被你杀了。我不杀你,等着被你杀?什么叫不薄?我立了那么大的功,你却一直让梁珫那个汉狗压在我头上。
本来还有太后护着我,后来太后也被你杀了。我们徒单家就没人了保护了。”
他说着就把刀抽出来,想再来一刀。这时忽然轰隆隆一阵爆炸,完颜亮看到远处火药库和几间炮垒飞上了天。他想,这帮叛贼还勾结了宋人?但这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把大太监吓了一跳。他背对着火光,还以为是自己弑君,招来天雷,吓得赶紧把刀扔了。
再看完颜亮,还真不是凡人,肠子都出来了,但手脚还在动。他指着大太监,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流着血,非常吓人。
大太监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他还是怕完颜亮这个皇帝。周围那些叛兵面面相觑,难道真的王者不死,皇帝是杀不死的?
这时耶律元宜的儿子耶律王祥冲过来,杀不死也得杀。完颜亮要是不死,一会忠于他的部队来了,大家都得死。
他不敢看完颜亮那一双眼睛,抽了完颜亮的裤腰带,从后面勒住脖子,然后喊道:“不想死的都来帮忙啊,他要是不死,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众人醒悟过来,一拥而上,都帮着耶律王祥去勒裤腰带。无数只脚踩在完颜亮的龙背上,跟神臂弓上弦似的,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嘴歪眼斜面目狰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喊:“已经死了!”胆大的到前面一看,完颜亮舌头都快吐到胸口了,脸色青紫,眼睛鼓得像金鱼,脖子耷拉着。看起来颈骨都勒断了。
那个大将吓得捂着眼睛赶紧跑开,跑了几步就摔倒了。其他人问:“到底死了吗?”那员大将还是趴在地上捂着眼睛,浑身发抖说:“死了,死透了。”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到底是皇帝,不是那么好杀的。这时,外面一阵大喊,有人来报说骁骑指挥使大磐,带了无数骑兵过来救驾,守门的士兵已经抵挡不住了。
耶律元宜等人正在慌乱,王祥深吸了一口气说:“孩儿去吧。”他伸手拿了完颜亮的金盔,走到大门口,高喊:“都住手,我等奉新皇帝圣旨,已经杀了完颜亮。”
外面的骑兵一听,顿时都停了下来。大磐高喊:“不要听他胡说,皇上没死!我们一起去把皇上救出来!”
王祥倒是光棍,用一根长矛挑着完颜亮的金盔,大步走出来对他说:“来不及了。”皇帝的金盔华丽非凡,大家都认识,看来完颜亮确实死了。
大磐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悲痛,但实际上却如释重负,好像自己也早就盼着摆脱这个暴君一样。他一招手,对手下说:“回去吧,咱们也对得起皇帝了。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回家!”骑兵们居然一起欢呼起来。
大磐一边往回走,一边嘴角翘了起来。终于要回家了,完颜亮虽然死了,但自己也做了一回忠臣,带着两万骑兵去投奔新皇帝,肯定会得到重用。哪个皇帝不喜欢有实力的忠臣呢?完颜亮死了,好像也不是坏事。
看着远去的大磐骑兵,大太监徒单阿里出虎对耶律元宜说:“令郎真是少年英雄,大有父风啊!”
耶律元宜欣喜若狂,不光是脱离了危险,这次儿子可给自己争了大脸。他谦虚了几句,然后踌躇满志地一挥手:“走!咱们去抓蒲察阿里出虎和李通!他们手里攥着兵符。”
大太监说:“尚书请,咱家要办点事。除恶务尽,有些完颜亮的党羽不杀,我们睡不安稳。”耶律元宜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一拱手:“好!这里就交给公公了。”
大太监徒单阿里出虎如同猛虎下山,带人冲到一个厢房,把里面的人拉了出来,不是别个,正是梁珫、田与信。徒单大太监最恨的就是梁珫,俩人宫斗这么多年,这小子终于落到自己手上了。
梁珫一开始还以为是完颜亮要杀他,急得大喊:“冤枉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徒单哈哈大笑:“小子!想不到吧,完颜亮已经死了,这里咱家做主!你在他那儿冤枉,在咱家这里,那可是冤家路窄啊。”
梁珫愣了一会,看看好像周围的兵也都跟着哈哈大笑,对完颜亮一点都没有敬意,马上意识到完颜亮可能真的死了,而且多半就是这伙人杀的。
他也是个聪明人,脑子很快,马上喊道:“我不冤枉,我就是王财神的卧底!公公要想安全的撤退,可不能得罪王财神。”
徒单也愣了一会,说:“你小子还真是卧底啊?看不出来。我还一直以为完颜亮冤枉你呢。你图什么呢?王财神又不缺宦官。”
梁珫一看徒单愿意跟他说话,心想有门,赶紧说:“完颜亮动辄杀人,谁不怕呀,我也是想留个后路。公公杀了完颜亮,就是回到中都,新皇帝也未必能容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投王财神吧?江南花花世界,可比中都强多了。”
他看到徒单没说话,觉得有戏,赶紧又说:“小人和公公哪有什么冤仇?无非是完颜亮挑拨我二人互斗,便于他控制后宫罢了。
咱们以前争的,不过是近侍局使这个差事。其实小人早就不想当了,咱们有钱,干嘛非要一直当奴才?朝不保夕的。公公您说是不是?”
徒单斜眼看着他说:“你有钱,咱家知道。可到了南宋,你的钱能分给我?”
梁珫点头如捣蒜:“当然能。公公要是不放心,我写一封信给王财神。公公派人送到对面去,让王财神出钱来赎我。”
徒单笑道:“哪用那么麻烦,不如你直接写个欠条,就说你欠我五十万贯。如何?”
梁珫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又不敢不写,赶紧答应。徒单接过欠条吹了吹,贴身放好,突然拔出刀来,一刀捅到梁珫肚子上。
他一脸狞笑道:“我拿着欠条直接去中都你们家要就行了。王财神是那么好沾的吗?沾上就说不清了。我是女真人,我徒单家也是大贵族,我又有杀暴君的功劳,用得着去投什么王财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