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城之中热闹非凡,好似一锅沸腾的水,故事一桩接着一桩地冒出来。贾府里头,先是贾敬服丹殒命,丧事才刚料理完,紧接着秦可卿又突然暴毙,接连的白事让贾府上下一片缟素,人人神色凝重,忙得脚不沾地。
这边贾府的哭声还未彻底消散,那边王子腾升官的喜讯就传了开来。一时间,前来道贺送礼之人络绎不绝,王家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王子腾春风得意,在官场多年的苦心经营终于有了更为丰厚的回报,整个王家也因此扬眉吐气,在京城的地位愈发稳固,众人都以为这接连的大事过后,京城该迎来一段平静的日子了。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流涌动。这日,一道圣旨如惊雷般在京城炸开。原来,宫中的甑老太妃思念家人成疾,太上皇念她多年来在宫中悉心照料自己,劳苦功高,特下旨召江南甑家的人进京,以解老太妃的思念之苦。
远在江南的甑应嘉接到消息,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喜。自被夺去官职和爵位后,甑家的境况便一落千丈,往日的富贵繁华如过眼云烟,如今是一天比一天艰难。家中的产业不断缩水,仆从也渐渐散去,往日门庭若市的甑府,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这突如其来的进京召令,在甑应嘉看来,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好机会。他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踱步许久,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一幅重获身份地位的蓝图。他想着,此番进京,定要好好在老太妃面前尽孝,诉说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再凭借与贾府的旧交情,多方运作,说不定能在太上皇面前重新谋得一席之地,让甑家再度振兴起来 。
此次进京,甑应嘉带上了嫡子甑宝玉、嫡女甑明珠,还有几位得力的仆从。甑宝玉正值青春年少,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间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自小就聪慧过人,只是家中变故后,少了些富家公子的骄纵,多了几分对世事的洞察。甑明珠则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知书达理,平日里帮着母亲操持家务,也颇有主见。
一行人轻车简从,没有大张旗鼓地出行。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扬起的尘土都显得那么低调。甑应嘉坐在车内,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在盘算着见到甑老太妃后的每一句话。他深知,这次机会或许是甑家翻身的唯一希望。
经过多日的奔波,甑家众人终于抵达京城。他们没有住进奢华的客栈,而是寻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安顿下来。甑应嘉先是四处打听宫中的消息,了解到太上皇近日心情还算不错,便开始准备面见甑老太妃。
面见之日,甑应嘉带着甑宝玉和甑明珠,身着素净却不失庄重的服饰,在太监的引领下,踏入了深宫。见到甑老太妃的那一刻,甑应嘉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诉起来。
“老祖宗,您可知道,自我们家被夺去官职爵位后,日子过得是何等艰难。家中产业被人蚕食,往日的亲朋好友都避之不及。我们这些年,真是受尽了冷眼和欺辱。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变卖祖产,仆从也都走得七七八八。如今,连这进京的盘缠,都是东拼西凑才得来的……”甑应嘉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横。
甑宝玉和甑明珠也跟着跪下,默默流泪。甑宝玉想起这些年家中的遭遇,心中满是愤懑,却又不得不隐忍。甑明珠则是心疼父亲和整个家族,想着若能借此机会让甑家重振,自己哪怕付出再多也愿意。
甑老太妃听着他们的哭诉,心中满是怜惜。她在宫中多年,虽享尽荣华,却也牵挂着家人。如今见甑家这般落魄,不禁悲从中来,决定要为家人求个出路。
第二日,甑老太妃便来到太上皇的寝宫。她先是行了大礼,然后便开始哭诉甑家的遭遇。太上皇本在阅读经书,被甑老太妃这突如其来的哭诉弄得有些烦躁。但他念及甑老太妃多年的照顾,也不好发作。
“太上皇,我那家人实在是可怜。这些年他们在外面受苦,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忍。您就看在我多年侍奉的份上,给他们指条活路吧。”甑老太妃哭得梨花带雨。
甑老太妃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一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只是如今年老,太上皇见了便没有了年轻时的怜惜之情,更多的是厌恶及无奈。如今宫中的老人也就剩下甑老太妃了,况且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而且,甑家以前也为自己搜刮了不少钱财,想了想,太上皇叹了口气“罢了,别哭了,如今赵轩开通了远洋贸易,前些日子朝堂上也觉得是个增收国库的事,有意重新启用市舶司,让甑应嘉去泉州市舶司任提举吧,记得告诉他,好好办事,多给朝廷赚银子!”
甑老太妃闻言,立刻止住了哭泣,目的达到了还哭什么,市舶司是干嘛的不知道,不过太上皇说了能赚银子,这就很好了。
“臣妾知道,臣妾一定告诫他们,忠心国事!”
看着甑老太妃走了,太上皇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默默诵读经文。
甑应嘉得知自己被任命为泉州市舶司提举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激动得难以自持。他在小院的庭院中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又眼眶泛红,心中的波澜如同汹涌的潮水,久久难以平息。
“这可是老天开眼,给我们甑家的转机啊!”甑应嘉声音都有些颤抖,多年来的压抑和困苦,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想起那些被人轻视、嘲讽的日子,想起家中产业衰败时的凄凉景象,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照亮了甑家前行的道路。
甑宝玉也被父亲的情绪所感染,他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父亲,这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泉州市舶司掌管着海外贸易,只要我们用心经营,定能重振甑家。”
甑应嘉重重地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宝玉,这些年你也跟着受苦了。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我们父子俩定要齐心协力,不能辜负了这份圣恩。”
就在父子俩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甑明珠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她身姿婀娜,面容秀丽,眼神中透着聪慧与果敢。甑明珠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父亲和兄长的交谈,待他们稍作停顿,才轻声说道:“父亲,兄长,此次任职泉州市舶司,虽说是个难得的机遇,但也面临诸多挑战。听闻如今远洋贸易中,南疆船队实力雄厚,掌控着不少关键航线和贸易资源。我觉得父亲应当去拜访一下威武侯赵轩,寻求南疆船队的支援。”
甑应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女儿会有如此见解。他看着甑明珠,眼中满是赞赏:“明珠,你说得有理。只是这威武侯赵轩,位高权重,我贸然前去拜访,不知他是否会见我。”
甑明珠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父亲不必担忧。如今朝廷重视远洋贸易,父亲任职泉州市舶司,与赵轩也算同朝为官,有着共同的利益。再者,我们可以备上一份厚礼,表达我们的诚意。我相信,只要我们言辞恳切,赵轩定会考虑与我们合作。”
甑应嘉思索片刻,觉得女儿所言极是“朱儿言之有理,不过现在不是去拜访赵轩的时候。甑家也是开国一脉,虽然久未进京,不过同京城各处倒是联系不断的。如今我们进京了,也该先去拜会这些世交才是。”
甑宝玉,甑明珠也觉得有理,要知道如今开国一脉如今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甑家同为开国一脉,虽然自立国后,便一直定居江南,不过同京城的各位还是交往甚密的,如今来了京城,又得了市舶司的差事,是该同这些老亲们好好沟通的。
甑应嘉主意已定,便开始着手梳理京城世交的名单。这些世交大多是开国功臣之后,历经数代,在朝廷中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甑应嘉深知,此次拜访不仅是维系家族情谊,更是为日后在官场的发展铺就道路。
次日清晨,甑应嘉带着甑宝玉一同出门。他们首先来到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威严庄重。递上名帖后,不多时,便有管家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镇国公已是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见到甑应嘉父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应嘉啊,你们甑家可算进京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有了白发咯。”镇国公感慨地说道。
甑应嘉连忙行礼,恭敬地说:“国公爷,多年不见,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我们甑家此番进京,还望国公爷多多关照。”
一番寒暄后,甑应嘉将自己任职泉州市舶司提举的事情说了出来。镇国公听后,微微点头:“这可是个好差事,如今朝廷重视远洋贸易,你可得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从镇国公府出来,甑应嘉父子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其他世交府邸。每到一处,他们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这些世交们听闻甑应嘉的新职,纷纷表示祝贺,并承诺会在必要时给予支持。
几天下来,甑应嘉感觉收获颇丰。他不仅与各位世交重新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还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朝廷的最新动态和远洋贸易的相关信息。
“明日便去贾府拜会,原本以为贾府已经没落,没想到如今看来,却是有崛起之象啊。”甑应嘉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