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朴走后,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每个人都不说话,悄悄打量着别人的神色。
赵槐垂着头,把拖把放回去,默默上了楼。
她的行为仿佛是一个信号,其他人也相互交换了眼神,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然而解散之前,许志咳嗽了两声。所有人看向他后,曲起了手指——
今晚七点,这里集合。
唯有路弥不知晓此事:
胡朴离开上楼时,他也打着哈欠起身,自然地经过胡朴,当着她的面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没过几秒,他便探出一颗脑袋,看到胡朴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那个房间路弥之前趁胡朴外出时试过,用什么方法也打不开。
为了防止胡朴进屋前检查周围有没有人,路弥立马把脑袋缩回去。
过了一会,他从门缝里看到,那个房间门前已经没人了。
他猫着腰潜行到那个房间外,先是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见一阵翻找的声音。
胡朴语气有些急躁:“……去哪里了,我把它放在哪里了,这可不能丢啊。”
确认胡朴没有狡诈地躲在门的另一边后,路弥缓缓凑近了门缝。
里面房间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只能看到胡朴背对着门,匆匆将一件件杂物移开。
“……真是烦人,难道他们偷走了?不,这个房间没有钥匙进不来。”
路弥靠得更近了一些。
刚刚在一楼他就从商城买了口罩戴上,此刻还隔了一扇门,那股尿骚味却还是没放过他。
心里一阵吐槽后,路弥渐渐感觉到了不对。
胡朴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身上还没有这种尿骚味。
但她还是赶跑了野兽——是啊,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
熬夜会让人神志不清,他坚信胡朴要求他们在十点和凌晨四点这样的时间喂狗,多少是想影响他们的心智。
那么,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身上全是尿骚味,又是靠什么赶走的野兽?
房间内胡朴忽然大笑起来,路弥心中慌了一瞬,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仔细一看,胡朴蹲在地上,手里应该是拿了什么,但由于背对着他,路弥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原来,原来掉到了这个夹缝里。”
看来她找到了那个弄丢的东西。
“幸好找到了,”胡朴自言自语着,将那东西宝贝般快速塞进破旧棉袄的口袋里,“不然可就糟糕了……”
动作太快,路弥只看到什么闪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胡朴如释重负般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让路弥觉得很熟悉:
胡朴也和玩家一样,出现了下肢无力的情况?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胡朴马上就要出来了,路弥赶忙躲进附近一个玩家的房间。
门缝中,他看到胡朴锁好门,重新把钥匙塞到衣领下,然后径直朝这边走来。
更要命的是,目光直勾勾盯着这边,路弥怀疑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跟他对视了。
他心脏狂跳,后退几步,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回头一看,赵槐坐在椅子上,任已经长长不少的刘海遮住眼睛,即使被自己撞了,也毫无反应。
外面,胡朴的脚步声停在了这扇门前。
“有人吗?”她问。
明明透过门缝就可以看到——这是路弥亲身实践过的。
她这么做,应该是想确认是否有人看到了刚刚房间里发生的事。
屋里的人要是保持沉默,就免不了心虚的嫌疑。
“有,”路弥淡定应答,“我们正讨论小队里谁是鬼。”
胡朴哈哈笑了两声:“这样啊。我等你们的结果哦。”
按她的意思,是要大家尽快把鬼选出来,作为最后一次喂食的原料。
很快,脚步声远去,路弥松了口气。
他转过去认真道歉:“情急之下闯进来你的房间,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吓到你。”
赵槐头也不抬。
路弥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好专门蹲下去看人家,犹豫一下,想到她可能需要冷静,就退了出去。
整个下午,木屋里都出奇的安静。
大家似乎都被胡朴吓得不轻,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不像前几天那样聚集起来说说笑笑。
路弥时刻注意着胡朴的动向,终于,傍晚时分,胡朴戴上斗笠,出门了。
今天的雪又小了一些,至少能看清眼前的路。
要跟踪胡朴,光花大价钱买隐形药水是不够的。
雪地上势必会留下脚印,再加上受副本影响,走路不便,路弥试着操控风托起自己,跟在胡朴后面。
虽说这准备已经算是全面,最开始跟踪时路弥还是大气不敢出。
胡朴好几次狐疑地转过来,在不知不觉中与不远处的路弥长久对视。
“错觉吗,今天怎么总感觉……”
但她所看到的,仍是一片白茫茫,没有任何旁人跟随的痕迹。
最多匆匆跑过一只松鼠,窜上附近一颗松树,抖落一片白雪。
胡朴定了定神:“快点吧,时候不早了。”
路弥小心翼翼,继续操纵风托着自己跟上,同时庆幸自己的法力恢复了不少。
弯弯绕绕跟了好几公里,胡朴开始走下坡路。
全新的景象展现出来,路弥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柏油马路的一部分,被人工清扫过积雪的马路,就在这条下山路的尽头。
说什么山路被雪封住,还要到明天才能解封,都是骗他们的。
跟着胡朴穿过马路,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稀稀拉拉坐落着几户人家。
胡朴轻车熟路,穿过田野,在一栋看起来常年无人居住的小平房前停下。
屋门没有落锁,她跨上水泥台阶,径直走进了堂屋。
踢开脚边一个倒着的小板凳,低着头似乎在找什么。
从门外看,屋里家具杂物不少,路弥担心碰到,就留在外面,从一个房间的窗户往里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结结实实把他吓了一跳。
从屋里的布置看,这是个卧室,靠床头的墙上还贴着两个婴儿的海报。
而明明还在堂屋的胡朴,现在却坐在了轮椅上。
背对着窗户,距离很近,路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上褐色的褶皱。
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那是胡朴的双胞胎姐妹?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