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去了一趟检验科，问了阿姨的几项数据。”
姜怡点点头。
“阿姨的情况特殊，但是她不能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做手术，”霍燃明显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她内脏有损伤，身体又经过大面积的换血，如今抵抗力应该很差，所以这个手术，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姜怡自己就是医生，这些情况，她大致都清楚。
“那你有多少把握，她能醒过来？”
“只有百分之六十。”
霍燃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都很自信，连他都说只有百分之六十，足以证明韩秀的情况是真的不太乐观。
姜怡沉默，因为心情复杂，她到走廊里透透气。
霍燃因为还有别的病人，就暂时先离开了，让姜怡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住在这个病区的，基本上都是重症病人，走廊里几乎都是家属们担忧的面孔。
姜怡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突然来到了一个病房前，她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房间号。
房间里的人正好出来，看到姜怡的瞬间，霍佩雅眼底明显有着惊讶。
“你是来看子琛的吗？”
距离齐子琛那天坠楼，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可是他还在昏迷中。
姜怡不想告诉霍佩雅自己母亲的情况，于是点了点头，问道：“齐子琛他现在怎么样了？”
霍佩雅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眼泪都要哭干了。
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可齐子琛就是不见醒。
怎么说呢？也是儿子昏迷的这段时间，让她看清了一些人情冷暖。
霍家除了霍老爷子派人来看过齐子琛几眼，就没人再来探望过。
没想到姜怡会过来，霍佩雅侧过身，示意姜怡进来。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对姜怡的印象不错，只是自己的儿子太过糊涂，犯下那样的错误，还被姜怡抓了现行。
“医生说，他对外界的刺激不敏、感，可能短期内无法醒过来。”霍佩雅叹了口气，“也有可能，会一直以这样的形式活下去。”
姜怡心里有些沉，倒不是她对齐子琛还有旧情，而是她想到了韩秀。
或许是因为韩秀如今也生死未卜，所以姜怡倒是能和霍佩雅共情。
姜怡看了齐子琛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或许是昏迷中无法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所以看起来消瘦了一些。
“那那天，害他的凶手，找到了吗？”姜怡问道。
闻言，霍佩雅一愣，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还没有，不过，快了。”
胆敢在霍家动手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姜怡对这些并不关心，因为心里惦记着韩秀，简单聊了两句，姜怡就起身告辞。
霍佩雅忽然拉着姜怡的手，“怡怡，你是个好女孩儿，如果子琛还能醒过来，你还愿意和他重新开始吗？”
霍佩雅这个问题，过得太过冒昧，姜怡想都没想，摇头说道：“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单身。”
霍佩雅一怔，下意识想问那个男人是谁。
但是，对不起人家女孩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又有什么资格问这些呢？
回到韩秀的病房，姜怡已经做好了决定。
百分之六十，就百分之六十吧，博一把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和齐子琛一样，躺在床上成为植物人，况且韩秀现在的情况，多拖一天，危险就更多一天。
姜怡吩咐家里的阿姨，做了晚饭带来医院。
宋志忠没什么胃口，一口没吃。
“爸爸，你在这里守了一天，吃了饭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我在这里。”姜怡走到宋志忠面前，拿起筷子喂他，“待会儿我就去找霍医生，让他给妈妈手术，妈妈很快就会没事的。”
宋志忠眼眶泛红，里面闪着晶莹的泪花，“你说你妈她上了手术台，会不会就再也……”
“不会的，我相信霍燃！”姜怡打断他的话，“我也相信妈妈，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
为了不让姜怡担心，宋志忠吃了晚饭，但是他坚持晚上守在病床前，姜怡拗不过。
她准备去办公室找霍燃，商量一下手术的事情。
只是，刚到霍燃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是霍燃的表姐温芸，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韩秀的事情。
“阿燃，你头脑灵活，应该很清楚，你和姜怡才刚在一起，如果因为手术失败，她妈妈再也醒不过来，而你作为主刀医生，你们两个人真的不会有芥蒂吗？”
霍燃没吭声，神色严肃的盯着桌子上的资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芸继续说道：“医患关系本来就很紧张，她妈妈的情况又那么特殊，就算成功下了手术台，预后的恢复和生活质量，可能也不会太好，万一她妈留下后遗症，因此怪你，不肯让姜怡和你在一起了，那怎么办？”
霍燃依旧没有吭声。
“依我看，这次的手术，你不要插手，换其他的医生来，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温芸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个手术，也不是非你不可，院里优秀的医生那么多，你就当是避避嫌，如果姜怡那边，你不好推脱，就让我来找她说。”
姜怡听到这里，将手指从门把手上放下来、
她抿了下嘴唇，很清楚温芸的这番话，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说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姜怡只想着治疗自己的母亲，倒是忽略了霍燃在这其中尴尬的身份和处境。
治好了皆大欢喜，可万一出现意外呢？
主刀医生在手术台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这个手术太过凶险，变故也会很多。
万一在手术台上，因为霍燃的某个判断错了，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失误，那他本人，以后在面对她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内疚的情绪……
而她，又能真的完全不怪霍燃吗？
这谁也不好说。
姜怡已经能想象的到霍燃的答案，然而这时，霍燃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个手术，我亲自来做。”
温芸惊讶，“阿燃你……怎么不听劝？”
“第一，我是一名医生，病人送到我的面前，我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第二，姜怡把她最爱的母亲交给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我不想因为这些私人的因素，就辜负她对我的信任。”
温芸愣住，就听到霍燃又说，“你说找其他的医生做手术，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比起别的医生，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医术，况且论临床经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不想看到姜怡伤心，所以我会拼尽全力的救她妈妈，哪怕结果不好，导致她恨我、离开我，我也不能把她的母亲，置于危险的境地，因为我爱她。”
温芸完全被霍燃的这番言论给镇住。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不要太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