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如此！”郑屠眼里寒光闪过。
那喽啰见了，不禁打个寒颤。
见鬼！
这大白天怎地突然发冷？
鲁智深却藏不住怒意：“若是此事李忠那厮知晓，那洒家此趟上山，就非相聚那么简单了。”
话里藏不住滔天杀意！
王进只是眉头紧皱，不言不语。
“定然不知，定然是不知的。”喽啰连忙赔笑。
既然决定上山一聚，郑屠暂时也不打算此刻便撕破脸皮。
鲁智深心直，听喽啰如此回话，也暂时放下敌意。
那喽啰也不敢再多言，低着头规规矩矩领着三人上山。
一到寨前，郑屠见寨门用石头砌成，石墙向两边延伸，不见尽头，浑如一座小型城墙。
加上山势险峻，只要守住这道门，万夫莫开。
“去报大王，说刘家庄三位义士驾临。”
到了寨门前，那喽啰径直朝伙伴道。
那语气，显然他在山中地位不低。
三人寨门前站定。
王进鲁智深径自赏起山间险峻。
郑屠却是望着寨门寻思。
这一道石门墙立在这里，易守难攻，建造之人确是有些才能的。
周通那厮，只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哪有这般心思？
“这道门墙看上去刚建不久。”郑屠看似无意闲聊，开口问道。
那喽啰慌忙答道：“是大王来了山上后，方才建成的。”
果然！
寻思之间，只听一声大笑，自寨门里传出。
“三位哥哥，不是说好三日后来，怎地突然光临？”
李忠在众人的簇拥下，自寨里而出，对着三人便是一拜。
“在庄中闲来无事，干脆就来拜访李忠兄弟，唐突之处，还请见谅。”郑屠点头回礼。
“王三，怎不提前通知我，下山迎接三位哥哥？”
李忠板起脸，对着带路的那喽啰说道。
他叫王三，李忠见他做事机灵，便将他带在身边，算是心腹。
“大王。”王三吓得赶紧跪下：“三位义士突然说要来桃花山，小人来不及通知。”
郑屠摆摆手：“不怪他，我等心血来潮，他也不知。何况自家兄弟，何须迎接？”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李忠如此热情，郑屠只好应付着。
“李忠兄弟，这石门墙，当真不错。”王进伸手拍着寨门，突然说道。
他身为禁军教头，对这些防御工事，虽然不甚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一怔，李忠挥挥手：“只不过利用了桃花山的险峻，筑一道石墙，防止官府偷袭罢了。”
“哥哥，管这些作甚，进去饮酒重要。”鲁智深朗声说道。
众人哄然一笑。
沿途，郑屠见寨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御布置颇有章法，哪像一个普通贼窝？
恐怕朝廷城寨也不过如此。
来到聚义厅，众人落座。
李忠立刻命人杀猪宰羊，自不必说。
桌上扫了一眼，郑屠发现酒器竟然都是纯银打造。
看来这李忠这山贼头领，做得相当成功。他心中不由冷笑。
推杯换盏时，郑屠试图要看清李忠的意图，但他失败了。
言谈举止间，李忠有如一个响当当的好汉，豪情迸发，高谈阔论。
连王进和鲁智深也对他大为改观。
但郑屠，还是隐约捕捉到了这副皮囊下的真实面孔。
虚伪！
没错，是虚伪。
李忠远不如花荣那般坦荡。
一连数日，众人只是饮酒作乐，欣赏山色，倒也自在。
一日清早，郑屠酣睡之际，听到耳边呼喝声大起。
他叫醒两人。
“贤弟，听到声音了吗？”
“好像是在操练？”王进立刻回道。
身为禁军教头，对这声音太熟悉了。
“去看看。”
“操练有什么好看的，哥哥自去，洒家再睡会。”鲁智深揉着惺忪的双眼。
郑屠无奈摇头，与王进一道循声而出。
山间有一片平坦空地，约莫两亩。
此时，空地上聚集六七百人，各个持着刀棍，在李忠的注视下，整齐比划着。
“哥哥，一群贼寇竟然也有演练一说，这李忠不简单。”王进有些诧异。
“这哪是贼寇，恐怕现下的县衙皂吏，也不过如此了。李忠不光不简单，野心还不小。”
郑屠对李忠的认识，更上一层。
“看他们刀棒耍得有模有样，必是李忠传授。”
两人知道李忠以往，靠玩弄枪棒赚些钱财。
简而言之，街头卖艺的。
只是郑屠却未想到，他有这般能力。
“呼”
“哈”
放眼望去，各喽啰步伐整齐，目光坚定，呼喊之声响彻山林，颇有气势。
令行禁止也不过如此了。
这点从李忠围杀刘庄便可看出，一众喽啰分成三翼，两翼人马围攻王进鲁智深，右翼那拨进攻郑屠。
一切井然有序。
虽然被三人杀得血流成河，但他们没有丝毫后退。
想到此，郑屠暗道侥幸。
若不是李忠本事不济，这群喽啰的战力，远不止于此。
突然，郑屠脑海里灵光闪过。
他想到王三上山时说的话。
“贤弟，这练兵最重要的是什么？”郑屠立即出言问王进。
他对这方面，可是专家。
“简单来说，便是律明、心齐！”王进立即答道。
“何为心齐？”郑屠心中一动，挑了一样问道。
“心齐便是互相信任，心齐则气势起，敌可灭。”
“如此说来，这些喽啰必然要十分服从李忠才行？”
“若非如此，他们的训练，不可能如此齐整。”王进脱口而出。
“这么说来，那王三就是在撒谎了。”郑屠转头沉吟。
“哥哥，此话何意？”王进还未意识到。
“可记得上山时，王三说寨中还有一大部分人只听命于周通，甚至不需李忠的命令，便可行事？”
闻言，王进立刻反应过来。
“哥哥是说，王三想撇掉李忠的罪孽，那一家三口被杀，李忠必然是知晓的？”
说到此处，王进心中微有怒意。
毕竟多日相处，李忠给他的印象，与周通完全不同。
“我猜，李忠不仅知晓，甚至是他准许的。”
郑屠指着场中：“你看，李忠往那一站，众人目光皆有敬畏。如此威信，寨中哪敢有人瞒着他行事？”
王进沉默，拳头攥紧。
看向李忠的眼神，有失望，有愤怒。
“真如哥哥所言，咱们都被他表象所骗了。”
“也不尽然。”郑屠冷笑一声：“至少，他是真的想让咱们留在桃花山。”
说话时，王三走了过来。
“呦，三位爷，这么早起？”他早已换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