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忧再醒已经是凌晨三点。
谢惊鹤是被他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唤唤醒的。
打开小夜灯，
柔和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
看到谢惊鹤的脸，
李无忧的心下定了定。
“谢惊鹤……”
“嗯。”
“好受些了吗？”谢惊鹤起身，将人扶起，然后拿起温水放在他嘴边润了润。
“谢惊鹤……”
李无忧有些慌张的伸手想要去触碰他。
视线瞟到旁边小桌子上的吃食，
李无忧愣了愣，
他又伸手摸了摸唇瓣，
轻微的刺痛感让他有了真实感。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做噩梦了……”
谢惊鹤抿唇揉了揉李无忧的发顶。
“不怕，饿了吗？我叫人送上来点吃的？”
李无忧：“……”
“这么晚……不用了。”
“……过去多久了？”
“三天。”
“还好插得不深，医生说苏醒了之后，住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谢惊鹤话音刚落，李无忧猛地想起……
他拉过谢惊鹤置于身侧的右手。
上面狰狞的刀伤像是要将他的手掌劈开。
似乎是怕李无忧注意，伤口并没有缠纱布，
除了扶他起身，谢惊鹤这只手几乎不怎么用。
而之前他被谢惊鹤突如其来的坦白搞的脑子很乱，
因此他忘了，他昏迷前那只紧握刀刃的手……
谢惊鹤似是没想到李无忧会突然想要看他的手，一时不设防，
被李无忧拉了过去。
“……没事了，已经快好了。”谢惊鹤垂下眼瞟了一眼。
想要抽回手，
李无忧紧抓着不松手。
“……对不起。”
“是我太任性了，我把你的生日搞砸了……”李无忧有些后悔，说着又要掉眼泪。
谢惊鹤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掐着李无忧的脸，左右晃了晃。
“别哭，不是你的问题，别感觉抱歉，生日那天我很开心。”
“那天你做的很好，难过的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发泄出来就好了，但是下回，不可以伤害自己了。”
李无忧眼圈红了。
“可是……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我想把你藏起来，不想让你去见别人，想要……”
“……”
“那你就去做。”
“直到你消气了为止。”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关我一辈子都可以。”
李无忧心尖微颤。
“不过最后我们之间出现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消气了之后，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失控，为什么难过，我会帮你。”
谢惊鹤提出条件。
“好。”
“……”
“不过我现在就很难过，我可以说给你听吗？”李无忧想了想，问道。
“当然。”
“怎么了？”
“你之前是说你遇到我之前也一直在穿越吗？”
“你的任务是什么？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李无忧光是听着都觉得窒息。
“我的任务是只要攻略成功九次，我就可以脱离这个鬼系统了。”
虽然他都失败了。
谢惊鹤回想了一下。
摇了摇头，
“没有。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这时空穿梭，没有尽头。”
“它们会给我派发任务，攻略或者保护某个人，任务完成，就是下一个世界。”
“它们？是谁？”
谢惊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无法窥见它们。”
“你也会死吗？”李无忧脸色有些白。
谢惊鹤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
“任务成功是直接脱离世界的不会死，任务失败会死。”
“别担心我……我的任务，很少失败……”
李无忧：“……”
“哦。”
“那也是有失败的喽。”
“嗯。”
“死亡很痛吧？我记得我还被活埋过。很可怜的。”
“我死的五花八门的，都可以出一本死亡集锦了。”
李无忧状似轻松地提起。
“你应该很少经历这些吧？”
谢惊鹤轻嗯一声，没有过多说什么。
只是附身吻了吻李无忧的额头。
“不过……”李无忧欲言又止，一下子顿住。
“不过什么？”
李无忧眼睛眨了眨。
“……”
不过他快熬出头了，
他快彻底死了。
他不知道谢惊鹤现在说的话几分真假，
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验证对错了。
他只知道他被谢惊鹤哄得很开心，
甚至，听见谢惊鹤说喜欢他这么久，
他隐隐感觉到愧疚。
如果……如果谢惊鹤说的是真的，他这么不负责任的去引诱他在一起，又死掉了，
“……”
“所以你真的很久以前就喜欢我？”李无忧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嗯。”
“那你又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你的心意？一直拒绝我，又什么都不跟我说。”
当他师父是为了给他套上一层师徒的枷锁。
他一点都没有看出谢惊鹤的心意。
他记忆中的谢惊鹤可谓是郎心似铁，之前拒绝他的时候，一点不留情面。
“如果我那时告诉了你这一切接受了你的爱意，你又怎么继续去攻略别人？当着我的面。”谢惊鹤反问道。
“那你为何现在又……”
“因为你从未这般坚定的选择我与需要我。”
谢惊鹤打断他的话。
“我……”
“就算如此我也无意说出这些，但我没什么办法能让你相信我爱你。”
“我们之间缺了点信任。”
“我只能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李无忧抿唇不语。
“……那天我去找你，是因为周月白找到我，他说，他喜欢你，他要追你。”
谢惊鹤看着李无忧的眼一字一顿。
“这一世的周月白很坚定的选择了你。”
“他是你的攻略目标吧？”
“你会想回头吗？”
“……”谢惊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无忧。
爱意混杂着丝丝醋意，他从未如此鲜明的感受到。
李无忧：“……”
“当然不。”
“我早就已经，不需要完成任务了。”李无忧轻喃。
他有些苦涩。
“……我曾以为每个世界的你都是独立的个体。”
“所以，我想着你如果不是那么爱我的话，我或许可以占用你……”
“但是，我快死了。”李无忧坦白道。
他突然感觉到好愧疚。
早知道谢惊鹤喜欢他的话， 那么长的时光里，他都不要去攻略那劳什子目标就好了。
可惜……
微弱的光芒罩住李无忧的眉眼。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还有多久……？”
终于，谢惊鹤开口问他。
“……不到四年。”
李无忧攥紧手指，他好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