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在门口候着的林轩都听得见。
他没有半分犹豫，推开门，二话不说冲进去，“发生什么事了？”
厉景尘摆手示意他离开。
林轩走前提醒，“技术部急着要文件开会。”
厉景尘面无表情，“文件拿来。”
闻声，林轩连忙去打印新的文件，玻璃门大敞，秘书室和助理室就在对面，宋暖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包括林轩突然的闯入，绝对不是无心之失。
频繁打断她，不就是不想让她把话说出口，觉得她碍眼。
宋暖有自知之明，“厉景尘，你不用躲着我，你帮我联系上钟清雅，我自然会走，不会在这碍你事。”
这时，文件正好打印出来，林轩拿着，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
厉景尘伸手拿走，唰唰签下名。
林轩接过，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关上。
“我说过，”男人一脸冷沉坐回老板椅，长腿交叠，“我不知道，你再问一百次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宋暖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
两人好歹认识三年多，将近四年，宋暖或许不了解厉氏集团的厉总，但她还不了解厉景尘吗？
她一拍桌面，“怎么样才可以帮忙？”
厉景尘勾起唇，只是笑着，不说话。
宋暖没耐心在这陪他大眼瞪小眼，捧起他桌面的绿植就砸，哐当一声，瓷器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泥土散落满地。
声音传到秘书室。
秘书探头看，“这是怎么了？”
突然闪现出一道身影，完全挡住秘书们的视线，“跟工作无关的事情少问，今天的活都干完了？”
抬头一看，竟是林轩。
他紧绷着脸，厉声呵斥，“干活！”
总裁办内。
满地狼藉，可厉景尘就是淡定从容，完全置身事外，不管宋暖如何威逼利诱，他就是不说话，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宋暖快疯了。
她害怕许怡然出事，但心里也清楚，销声匿迹这么久，大约是吃了官司，或者是已经在看守所里了……
不行，她不能慌。
许怡然的事情还在等着她解决。
宋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抬手在脸上胡乱一抹，抹掉眼泪，喉间的哽咽却无法遮掩，一开口，哭腔就溢出来。
“我只问一句，怡然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厉景尘握笔的手默默收紧。
宋暖怒吼：“回答我！”
厉景尘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终于抬起眼帘，眼神讥讽，又尽是冰冷。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他扔了笔，双手交叉，随意地放在腿上，语调冷漠，“是宋总，是欧阳太太，还是我的前情人——宋暖？”
宋暖攥紧拳头，固执地重复：“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既然站在这里，不就是带着答案来的么，我回不回答，有什么必要吗？”厉景尘好笑地看她，“宋暖，何必呢。”
何必？
他脸上清浅的笑意轻佻倨傲，带着浓浓的嘲弄。
宋暖第一次觉得朝夕相处三年的男人这么陌生，在她和秦禹川那三年的婚姻里，他给的陪伴比秦禹川多得多。
她一度被他的真诚打动。
直至现在这一刻，宋暖才知道自己给厉景尘套上的滤镜有多重。
他是厉氏集团的总裁啊，她怎么能忘记这个事实？
“好，”宋暖无力地扯动唇角，笑了一下，“以前就当我瞎眼，信错人。怡然这仇，我迟早会找你们夫妻俩算账。”
说完还不解气，宋暖用力甩包，把他电脑砸了。
干完怒地转身离开。
厉景尘脸色倏地沉下，额角青筋凸起，嘴唇几乎抿成直线。
怒气值已经到了临界点。
她前脚刚走，林轩后脚就赶来查看情况。
一进门，第一眼是堪比被轰炸过的办公室，他顺眼傻眼，下意识看向厉景尘，询问的话到了嘴边，眼睛更快一步看到厉景尘眼底的怒意。
林轩立马把话吞回肚子里。
他思索再三，小心道：“厉总，您半个小时后有个线上会议，我先让人把办公室清理一下，换台新电脑。”
厉景尘冷眼看他，“办公室成垃圾堆，还开什么会？”
林轩委屈。
又不是他砸的办公室，朝他发什么火？
“那会议延后吗？”
“取消。”
林轩想劝，毕竟不是小会议，嘴刚张开，厉景尘就已经起身，穿好外套，昂贵的皮鞋肆无忌惮碾过地面的瓷碎。
“您要去哪？”林轩追上去，“我送……”
话没说完，就被厉景尘打断，“留下来把办公室整理好，电脑文件数据但凡丢失一个数字，你就死到临头了。”
林轩认命地点点头。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厉景尘坐进驾驶座。
他满脑子都是宋暖今天的脸，从最先的愤怒，到惊惧，以及最后离开时，看他的失望，那股彻底绝望的眼神……
让他头痛。
坐着缓了几分钟，厉景尘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拨通。
足足响了十二声，对面都没接。
厉景尘没有耐心再拨第二遍，打出另一个号码，“她人在哪？”
“你要干什么？”
“厉观宇，我没有耐心。”
……
从厉氏集团离开后，宋暖直接来到宋氏。
果然不见方瑜的人。
她打给方瑜，“你不在公司，不是说公司有事吗？你去哪里了？”
“我在外面见客户。”
“位置给我。”
方瑜没想到她逼问得这么紧，理由没想好，一时有些支支吾吾，“那、那什么，我快好了，你不用过来。”
“我过去接你。”
“不用啦。”方瑜坚持拒绝，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我看见一件婚纱还不错，很适合你，发给你看看，是我一个设计师朋友的作品。”
宋暖只觉得身上的皮肤一寸一寸慢慢变冷。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可笑。
所有人都瞒着她，连方瑜都在骗她，事已至此，还不愿意跟她说实话。
“方瑜，一直骗我有意思吗？”
手机那端，方瑜闻言心脏一顿，手一松，手机差点摔地上。
对面的男人用眼神问：‘怎么了？’
方瑜朝他摇摇头，打了个手势，告诉他等一会。
男人点头。
随后方瑜起身，走到外面，“宋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