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听了墨安通徒弟这话,只笑了笑,并没有要接这话的意思,依旧盯着墨安通耐心等待他着的回应。
而这时墨安通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他先摆手示意自己徒弟出去看着铺子,等徒弟走了后,他才重新将视线落到言笑的身上。
“夫人是如何知晓我真实身份的?我自觉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墨安通没有选择否认,而是一来就直接承认了还是让言笑有些意外的。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直接打开明窗说亮话,不需要多浪费时间。
“不瞒墨师傅,其实我早先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至于我知道的途径,那便是我的秘密,恕我无法奉告了。”
墨安通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却没有恼怒的样子。
他稍微沉默了一下才沉声回道:
“夫人既以知晓我的身份,那便应该明白我隐姓埋名的原因。
我早年太过混账,没有听从家中父母的劝说,非要学那害人的机关术,以至于害的自家老小全都不得善终。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中度过的,悔自己的年轻气盛,恨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墨安通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看向言笑认真请求道:
“如今我只想守着我女儿过点平淡日子,还请夫人成全。”
言笑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认同,在墨安通变脸之前说道:
“墨师傅,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为何要把别人的过错,全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呢?机关术本身并不害人,你学机关术这一点也并没有过错,错的是那动了歪心思害你之人。
刚听你事迹之时,我觉得你能替家人报仇,也算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如今却甘愿这般龟缩一地做个木匠铁匠,荒废了自己这一身的本事,百年之后真的不会觉得遗憾吗?
如今的庆国早就不是当初的庆国了,在这江北城,无人会追究你当年灭杀国公满门的事。
你当初那般痴迷机关术,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蹉跎一生?你忘了自己当初背井离乡坚持学机关术的初衷与理想了吗?
你为何要因为别人的过错,困住自己的一生?如今这个世道,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其实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如今天下大乱,各个势力独政一方,早就不知天子是谁了,更没谁会在意当初国公府的灭门案了。
像墨安通这样的人才,对各个势力来说都是宝,言笑觉得,墨安通他如果懂得利用这一点的话,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女儿混的风生水起。
如果主动选对了大腿跟对了明主混,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个被人威胁,不得不供人驱使,到最后费尽心思也没有护住女儿的下场。
而墨安通听闻言笑的话后,表情微有一些变化,可很快就恢复到了原先木讷的样子:
“夫人说笑了,那代价太大了,年少时的一个兴趣爱好,却侵染了全家老小的鲜血,代价真的太大了,我早就将它忘了。
夫人如果是为了模具而来,我定当竭尽全力尽力给夫人做好,可夫人若是为了别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墨先生不用这么急着拒绝我,或许我们可以谈点别的,比如你那可怜的女儿。”
言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如今就是一副油盐不进认死理的状态,跟他说道理是无用的,怪不得当初祁乘风没有选择招安,而是直接拿他女儿威胁他。
而她也不可能直接跟他说,躲着没用,以后会有人拿他女儿威胁他,最后他们父女依旧不得独善其身,反而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如今已经把他身份挑明了,以这人如今的思想,估计回头就会准备举家搬迁的事,俗称跑路。
她可不想让人一天24小时盯着墨安通,更何况要是这样做的话,这人得觉得自己是在以势逼迫他就范,得不偿失。
如今看来,只能按照最初想的,拿她女儿下手了。
当然了,她只是贪财不是变态,不会学祁乘风那个变态,拿人家智力有问题的女儿威胁,去干那杀鸡取卵的事就是了。
她一直坚信,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的足够稳定与长久。
而墨安通听到言笑突然提到他的女儿,表情立刻变得凶狠,眼神里也全是防备,手更是已经摸到了他侧面处一块不起眼的木块。
语气更是冷的能掉冰渣子:
“你想做什么?”
言笑一直观察着墨安通的动作,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
墨安通作为一个出色的机关师,自己的住所要说没有设置机关做防护,她是不信的,而他此时的动作定然是对她起了杀心。
像墨安通这种为了给自己家人报仇,可卧薪尝胆数年灭人满门的人,为了护着自己所剩的唯一女儿,自然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言笑并不觉得意外。
她很淡定的坐在原位,语气如常:
“墨先生别这么紧张,我并没有恶意,今日我会选择冒险独自前来与你攀谈,就已经证明了我的诚意了。
这是江北城,我要是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就不会将自己置于这危险之中,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可以将你直接拿下。
而你这屋里的机关再怎么精妙绝伦,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言笑这话让墨安通脸上的戾气稍微减轻了一些,却没有收回摸着机关的手。
他眼里快速闪过各种思绪,最后归于平静,只道:
“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正如夫人所说,这是江北城,我既已入了夫人的眼,只要夫人不愿意,我定然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只是夫人也别逼人太甚,女儿是我的命,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今日便与你在此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