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雨,久久未歇。想着宋玉有伤,蜀山四人便住了一夜。
翌日,一早,雨,时停时起。
有了上好的膏药,淤血也消除殆尽。只需静待时日。一夜后,宋玉气色恢复不少。
小饭馆里,房间不多。早饭,也就是青菜粥、馒头,咸菜。
蜀山四人刚好一桌。
宋玉端着碗粥,舀起两小勺咸菜。拿起一个馒头,沿着侧面中线,两指轻轻剥开,剥至一半。
宋玉朝着柜面:“老板,有白糖吗?”
老板不多时,就拿着糖罐。
宋玉笑着:“我自己来吧!谢谢老板”
舀起两大勺,放进剥开的馒头。合上,夹好!
一大口咬下,嘴里发出咔咔,白糖破碎的声响。
宋玉是一脸满足!
老板看着宋玉,神情古怪,莫名难言。
宋玉瞧见,呵呵一笑:“这样吃馒头才好吃!老板没见过?”
老板摇头,:“少侠,我家小孩儿也爱这样子吃。我是没想着,您这样修仙的高人,怎么会喜欢吃这些!”
宋玉摇头:“我那算高人,您瞧,我这几位同门,不都吃菜喝粥吗。您的咸菜味儿正,粥香,不爱吃这些的,要么是神仙下凡,要么就是不饿。”
老板这才咧嘴笑起来。
一桌的唐宁笑着问:“老板,有鸡蛋吗?有就四个水煮蛋。”
老板连连点头,正想去后厨。
宋玉又道:“老板,水煮可以换做煎蛋吗?”
老板一笑:“小事,稍等!”
不多时,宋玉吃着刚煎好的蛋。后厨,走出一秃头年轻人,膀大腰圆。手里端着一大斗碗,走到门槛处,蹲着。
“呼哧呼哧”,面条声传来。
宋玉一眼瞧去,刚巧,那秃头将面条高高挑起,辣椒油顺着滑落,热气、香气传来。
宋玉看着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唐宁手里咬掉一半的鸡蛋也悬着。不约而同,白梦、吕子明都看向门口处的面条,随即几人相视一笑。
唐宁大声:“嘿,大兄弟!”
喊了两声,那蹲着的秃头专心吃着面。
唐宁走上前,轻拍其肩。
秃头才扭过头,嘴上还挂着半截面条,一脸懵:“客官,啥事?”
唐宁也不多说,出门在外,钱为马!
随手拿出碎银,笑呵呵地:“大兄弟,这样的面条,来上四碗。”
那秃头,低头瞧了碗中,再回头。
“嗨!您是想吃面了!”
站起身,将碗放在空座上,推回唐宁的银子。
“几碗面的事,要不了这么多,我这就去煮,几位喜欢就好。多少钱,掌柜自会算,我就是个厨子。”
说完,乐呵呵得往后厨跑去。
热腾腾的面条下肚,酣畅淋漓。率先吃完的宋玉,将桌上剩下的馒头包好,放进行囊。
等着几人吃完,宋玉仰头望天:“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不管了。”
三枚剑符悬停,三人轻轻跃上。三剑疾驰而去。
吕子明一人最后,缓步而行,却又不落半分。
饭馆里,那秃头汉子才得空继续端碗吃着剩下的面条。面条早已没了形状,成了面疙瘩。可这汉子,蹲着,望着蜀山几人离去的方向,吃得美滋滋,时不时咧嘴笑笑。
掌柜收拾着桌上碗筷,看着秃头,也是呵呵一笑。
小地方,小饭馆。蜀山的几位算是“仙人”一般。能喜爱这里的饭菜、面条,对这间屋子的人,可称得上莫大的褒奖!怎能不喜!
几日后,再翻过一座山,锦城就到了。
行至半山腰,忽听得阵阵哭声!
“呜呜呜”
几人目力极佳,瞧见一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抹着眼泪。身旁不远有头大黄牛,吃着草。
白梦上前一问。
那男孩儿道:“我迷迷糊糊睡着呢,醒来后,牛跑了一只。找了许久,未找到,又不敢走远,怕这只也跑了。可若是,回家,会被爹打的!”
唐宁一听,哈哈大笑。
“就一头牛?哭个啥,我去帮你找!”刚起身。
那牧童问:“大叔,若是找不到咋办?”
唐宁懒得和一小孩介绍自己,不耐烦:“找不到,我拿钱,让你爹再买一头。”
宋玉小声道:“慢!”
看向牧童:“牛是你自己弄丢的,找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可以帮你看着这只,原地等你,你去找丢的那只。”
说完,看似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先往那边找找吧!”
小牧童拍拍屁股,二话没说,朝着宋玉指的方向跑了。
唐宁:“一小孩,何必呢。就一头牛的事。”
宋玉:“你是没在乡村呆过,农户家里,牛可不是其他牲口。耕地、运东西。猪羊、鸡鸭都可杀,牛不可!丢了牛,那是断了一半生计!”
唐宁点头,:“你以前养过牛?”
宋玉一笑,摇头。“没,我爹教书先生,我娘做家务、女工。小镇里许多家都有牛,我和儿时玩伴一起放过牛。”
唐宁皱眉,指着一边吃草的牛儿,:“这能好玩?满身臭哄哄的!”
那牛儿似是能懂人言,顿时停住咀嚼,牛眼瞪向唐宁,鼻孔伸缩,“噗噗”发出气声。扭转身子,屁股对着唐宁,尾巴一甩一甩,又吃起草来。
宋玉哈哈笑道:“好玩啊!看见了吧,它有脾气的。你对它好,它可以让你骑着玩。你惹它,它说不走就不走。”
唐宁听完,恍然道:“怪不得,说牛鼻子老道啊!”
不久,小牧童牵着一头老黄牛,从密林中缓缓走出。牧童衣衫有数处划破,脸上却是灿烂笑容,嘴是一刻未合上。
见着宋玉几人,牧童手挥个不停。
见着牧童走近,蜀山四人起身。
牧童笑着:“谢谢!我找着牛了,回家不会挨骂了!嘿嘿!”
唐宁笑着:“小子!可曾想过。若我们几人是歹人,胡乱指个方向,你去寻牛。这牛,我们就顺走了,你岂不是又丢了一头牛?”
牧童听见,想了想,道:“我觉着你们不像坏人!”
宋玉哈哈一笑:“看好你的牛吧!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你愿意相信我们。这不,你就寻回了牛啊!”
牧童嘿嘿笑,点头。随后学着大人模样弯腰行礼,道:“多谢各位,后会有期!”
唐宁笑道:“这就完了?就谢一声!”
牧童又想了想,双手在腰间的布衣上来回擦拭几下,伸手入怀,轻轻摸出一小手帕,打开有两块白色米糕。
看向唐宁,又看了看宋玉,有些犹豫。最后才将手帕往前递出。
道:“这是我娘做的米糕,就剩这点了,送给你们吧!”
本是玩笑的唐宁一时无言。
牧童盯着米糕有些不舍,可双手直直伸着,有那么点决绝的味道。
宋玉自然不会要,想着如何说出口。
终是,白梦闪身,接过牧童手中米糕。转过身,将两块分成四块,一块给了宋玉、一块唐宁,对着吕子明
“大师兄,你呢?”
吕子明摇摇手中酒壶,微微摇头。
白梦将其中一块还给牧童:“我大师兄不喜这甜食,你下山吃。”
说完,一口咬着自己的一块,“味道不错,你娘好手艺!”
牧童呵呵笑着,连连点头。
白梦再次看向唐宁,唐宁正吃着,扭头一瞧白梦。
白梦:“光吃?给钱啊!”
唐宁一愣,摸摸怀里,
银票,不行。小村庄用不上。
又摸摸腰间,碎银,好像也不行。用着不方便。
最后,摸出一小袋,用手掂掂,有个几十枚铜钱。
这才,笑着拿给牧童。
牧童瞪大双眼,连连摇头:“要不得,米糕是谢你们的,给我钱干啥!”
唐宁:“这钱是因为你娘手艺好,这米糕我们爱吃,这手艺,当赏。你拿好咯,是给你娘的!”
牧童很是开心,终究是下山而去。
宋玉伸出大拇指:“唐门二公子,果然乐善好施,大善人啊!”
唐宁颇为得意:“你是觉着我给多了?你不懂,在唐门,最值钱的就是那些手艺好的工匠,这世道,读书、练武的人多了去了。手艺人少,好手艺更少,你说该不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