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
安置好三个孩子后,宋言汐便将自己个关在了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竹枝瞧在眼里心疼的紧,赶紧去小厨房熬了甜汤给她送来。
她进门时,就见自家姑娘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正看着桌上的明黄卷轴怔怔出神。
明白那是什么,竹枝一瞬红了眼眶,险些当场哭出声来。
终于,她们姑娘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宋言汐听到动静掀眸看来,不由揶揄道:“半年未见,你怎得还是个小哭包?”
竹枝瞬间破涕为笑,“姑娘惯会打趣我。”
她小心翼翼将甜汤放在桌上,看着明黄卷轴上写着准许二人和离,并要将军府赔偿三万两白银的话,气得咬了咬牙。
“他们林家胆敢如此欺负姑娘,分明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陛下就该狠狠罚他们。
只是白银怎么够,该罚他们万两黄金才行。”
“此言在理。”宋言汐缓缓卷着卷轴,一本正经道:“将军府的宅院虽位置偏了些,却胜在占地面积足够大,这两年又重新修缮过,挂到邸铺想来卖个万两白银不成问题。”
竹枝一双眼睛瞪地圆溜溜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谁稀罕他们的破房子,白给都不要。”
说完仍嫌不够,又啐了一声,“晦气!”
她绕到宋言汐身后为她捏肩,很是苦恼道:“姑娘,将军府上下如今穷的底儿掉,就算是把宅子卖了,怕是也凑不够三万两白银。”
“谁说他们没钱?”
竹枝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她怎么把诗涵郡主这一茬给忘了?
将军府是穷,可是她有钱啊。
一想到这些竹枝顿时觉得干劲十足,一边给宋言汐捏肩,一边汇报着京中近况。
其中不乏聚味斋近来生意火爆,宋旭柏有意着人前往外地开分店,而庄诗涵名下的蜀庄则是遭到京中世家嫌弃,生意一落千丈。
说到兴起处,她满脸畅快道:“诗涵郡主搞出来的那些新奇玩意确实吸引人,可京中但凡体面人家,那个不是把脸看的比身家性命更重。
如今各家府上设宴,夫人贵女们在一起比的不是谁身上的衣裙好看,戴的头面耀眼,比的是谁更能忍得住不去诗涵郡主的铺子里头捧场。”
宋言汐失笑,“你这丫头,这些时日旁的事没忙,只顾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了?”
竹枝大呼冤枉,忙道:“自姑娘走后,我就一直跟在公子后头学做生意,如今做的账连夫人看了都夸呢。
再说这可不是什么小道消息,京中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
宋言汐动作微顿,有些意外。
素日里,竹枝这丫头可以一听见算账二字,便直呼脑袋疼。
远远看到竹雨抱着账本回来,跑得比谁都快。
怎的突然改了性子?
对上她的视线,竹枝不好意思地笑笑,瓮声瓮气道:“诗涵郡主手底下好几个得力管事,算起账来一个比一个精明,我怕竹雨一个人忙不过来。”
宋言汐拧眉,“你们跟他们正面对上了?”
提起这个,竹枝就是一肚子的火,咬了咬牙道:“也不知道诗涵郡主都是从哪儿招来的人,有几个行事下作的很。
前阵子看咱们酒楼生意好,没少背地里耍阴招,还好公子早有防备都给挡了回去。”
她手下动作不停,气鼓鼓问:“姑娘,她不是自诩行事光明磊落,瞧不上咱们之前耍心眼。
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磊落不下去了?”
“诗涵郡主用人向来不拘一格,有才即可。”
竹枝咕哝道:“有本事也不能不要脸啊。”
宋言汐:“……”
这话还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眼瞅着她要将盒子盖上,竹枝怯生生问:“姑娘,我能再看一眼吗?”
宋言汐挑眉,“方才没看清楚?”
想到刚刚看得太入神,险些把甜汤放在自家姑娘手上的事,竹枝小脸一红道:“姑娘又取笑我。”
宋言汐笑而不语,将手中锦盒递给她道:“仔细收好,关键时刻你家姑娘有大用。”
竹枝闻言,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她瞧了眼自家姑娘,想说什么,又不敢。
分明是被她出征前发的那一通脾气给吓坏了,不敢再造次。
宋言汐大她两岁,又是自小到大的情分,如何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这丫头,多半是怕她临门一脚犯糊涂。
她不着急说,宋言汐也不问,直急得竹枝原地踱步。
见她慢条斯理喝着甜水,竹枝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装了只狸花猫,又踹又挠的别提多难受了。
实在憋得狠了,她咬了咬嘴唇道:“姑娘累了一路了,我伺候姑娘安歇吧。”
宋言汐手中调羹轻轻搅动,“不急,天色还早。”
竹枝望了眼窗外,夜空漆黑,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她眼神幽幽,“姑娘何时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宋言汐:“方才现学的。”
竹枝不由瞪大了眼,隐约品出味来。
姑娘难不成看出她憋得慌,故意给她机会开口?
压下心头的雀跃,她斟酌再三开口问:“姑娘,这圣旨是暂时找个盒子收起来,还是寻个大箱子锁里头?”
宋言汐挑眉,“怎么,是嫌前两年跟着我在将军府窝囊气还没受够?”
“够了够了,可千万别再回去了!”竹枝想也没想道。
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傻乐道:“我就说嘛,像是林家那样的烂地方,姑娘怕是看一眼都嫌弃,又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这又是听谁说的?”
竹枝眼神闪烁道:“就是外头的一些长舌妇说闲话,净是些闲的没事干上赶着来恶心人的货色,姑娘不必理会。”
宋言汐脸色微沉,“说实话。”
若是外头的,这丫头听了当场骂完也就气消了,不可能一直到她归家都还耿耿于怀。
竹枝缓缓低下脑袋,“姑娘……”
竹雨捧着账册从门口进来,替她开口道:“姑娘多虑了,不过是林家姑奶奶上门来喝茶时说了几句难听的。
大夫人当场就回了她,气得她脸色铁青,离府的时候没看路还在大门口摔了个四仰八叉。”
四根竹都是言老爷子精心挑过,才敢放在外孙女儿身边伺候,所说的大夫人自然是言家大夫人,沈轻云。
宋言汐轻笑,“大舅母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
竹枝忙道:“大夫人是心疼姑娘呢,那林家姑奶奶走后,她特意吩咐了门房,往后但凡与林家沾边的,胆敢上门便一概打出去。”
说起来这个,竹雨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