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满脸温柔笑意的安王,确实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宋言汐时刻记得,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
她福了福身,态度疏离道:“安王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言。”
安王笑容微僵,轻叹了一声道:“郡主无需如此警惕,本王并无恶意。”
他说着,人往前近了半步。
宋言汐快速后退半步,脸色微冷,“还请殿下自重!”
闻言,安王殿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脸受伤地后退了两步。
他歉意道:“郡主误会本王了,本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一事相求。”
宋言汐蹙眉,“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如何用得上一个求字?”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帮他的。
安王眉头紧皱,似是觉得自己行为不妥,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道:“方才一时情急,惊吓到了郡主,望郡主莫怪。”
眼看大军即将开拔,宋言汐匆匆留下一句“无妨”,转身便要上马车。
身后传来安王焦急的声音,“此去凶险,还望郡主千万保重,替父皇和本王照顾好五弟。”
宋言汐脚步微顿,并未回答,径直上了马车。
另一边,一直盯着这边的庄诗涵恨得咬牙,压低声音道:“风哥哥,你之前还说她不是那种浪荡的人,今天你可亲眼看见的,她跟安王殿下才第一次见勾得安王殿下目不转睛了。”
“诗涵,不可胡说。”林庭风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墨锦川所坐的那辆马车。
孤男寡女,两人怕不是一见面便亲上了!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妻子,自己还没碰过,便同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更是与别人同乘,林庭风便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手刃了奸夫。
胸口那团名为妒忌的火越烧越旺,耳边庄诗涵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助长了他的杀意。
林庭风当即夹紧马腹,驱使着胯下战马缓缓朝着墨锦川的马车而去。
“大军即将开拔,将军何事寻我家主子?”就在林庭风手中长剑即将挑开马车帘子时,暗一出现制止了他。
林庭风冷声道:“本将突然想起一些有关梁军兵力部属之事,着急与王爷商议。”
下一瞬,马车帘子被宋言汐掀开。
她坐在左侧靠近车辕的角落,与墨锦川的距离可谓是十万八千里,避嫌之意再明显不过。
再看她脸上面纱,位置也同先前一模一样,连一个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林庭风蓦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满意自己眼前所见。
他眼底的打量太明显,宋言汐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能。
她讽刺勾唇,冷冷问:“将军可看到自己想看的?”
林庭风脸色更沉,“本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便要打马离开。
暗一快速伸手拦住他。
林庭风蹙眉,“你这是何意?”
墨锦川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林将军方才不是说,有重要军情要告知本王?”
哪有什么重要军情,不过是他随口找的一个借口。
可这话,林庭风哪里敢说?
注意到不远处的宣德帝等人,正看着这边方向,林庭风硬着头皮道:“王爷恕罪,臣方才又想起一事,梁国上次大败,兵力部属必然会有所调整。”
“林将军才想起来?”墨锦川好笑问。
他一瞬沉了脸,冷声喝道:“身为一军统帅,连这种军中伙夫都能想到的事都不曾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你往日里便是如此带兵的?”
林庭风脸色发白,抓着缰绳的手指攥的死紧。
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不服,墨锦川问:“林将军可是觉得你此前立下战功,乃是大安的英雄,本王一个废人没资格教导你如何领兵作战?”
“末将不敢!”林庭风赶紧翻身下马,一脸慌张地跪了下来。
放眼整个大安,又有谁敢当众说锦王殿下是个废人?
宣德帝拧眉看着这边动静,吩咐身旁德海,“去瞧瞧,别误了开拔的时辰。”
德海领命正要去,被刚好走过来的安王制止。
他一脸隐晦道:“父皇无须担心,小五这是在立威呢。”
言下之意,便是指军中有人不服他。
虽离了一定距离,宣德帝却不难看清方才坐在马上的人是林庭风,他当即冷哼一声,“他这是兵权握久了,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跪在地上的林庭风似是有所,只觉得后背一凉,赶忙道:“王爷息怒,末将绝无此意。”
就在他以为,墨锦川会借机罚他十军棍以震慑他手下兄弟时,他听到头顶响起墨锦川冷淡的嗓音,“滚。”
听着话语中的不屑,林庭风攥紧了拳头,应了声赶忙牵马离开。
宋言汐放下帘子,想着刚刚捕捉到林庭风脸上那一抹不甘,压低声音道:“王爷,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怕是等不到边疆便会动手,王爷还需多提防。”
“他不敢。”墨锦川神色淡淡,递了个油纸包过来。
见她有些迟疑,他无奈笑道:“王记的蟹黄糕,尝尝可喜欢。”
宋言汐听得一愣。
王爷怎知她喜欢这个糕点?
墨锦川直接扔给她,淡淡道:“子旭那小子缠着暗一早起去买的,说是你喜欢。”
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儿,宋言汐忍不住弯了眉眼,“劳烦王爷之后写家书时,待我向三公子道声谢。”
墨锦川唇角微勾,“依本王看,道谢之事需得自己来方显诚心。”
想到小家伙的难缠,宋言汐点头答应,取了点水壶的水沾湿帕子,仔仔细细将十根手指都擦干净,才开始享用糕点。
半块糕点下肚,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宋言汐赶紧放下另外半块,匆忙掀开一侧车窗的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此次与他们从京中同行的是京郊虎山大营的一万精兵,其余五万从驻守大营出发,不与他们一路。
即便如此,一万人的大军行军,声势也足够壮观,看得人不免心绪激动,恨不得化身为其中一员。
宋言汐此前只站在城墙上看去,虽也壮阔,却远不如近距离的冲击来得更大。
见她双手捧着糕点,似是看痴了,墨锦川不由得轻笑,“到处都是土,有什么好看的?”
宋言汐蓦地回头,问他:“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是我大安最好的风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