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老夫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看向宋言汐的眼底满是不屑。
尤其是见宋言汐脸色发白,似是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顿时更解气了。
她直接道:“你想要多少,说个数吧。
正好今日大家伙都看着,也好为将军府做个见证,免得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总觉得是我们将军府欺负了你。”
“婆母非要如此?”宋言汐眼眶微红,声音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看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因自身修养不愿多说的模样。
林老夫人横眉,讥讽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这些不正是你想要的?我作为婆母,理应成全你。”
今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这贱人的伪装,看日后还有哪些瞎了眼黑心肝的会受她蒙骗!
待诗涵郡主入府,他们夫妻二人返回战场,一人杀敌一人治病,何愁立不了军功?
封侯封爵,更是指日可待!
光是想想,林老夫人就已经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开宗祠,摆宴席,好叫大家都瞧瞧他们将军府的风光。
宋言汐垂眸,经历了好一番挣扎才开口道:“既如此,还请婆母宽恕儿媳不敬之罪。”
看不得她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林老夫人痛快道:“你只管说就是。”
她如此表现,反倒显得迟迟不肯开口的宋言汐看起来,更像是心虚的一方。
有好事的百姓忍不住催促起来。
言语中多少带着点质疑,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这几日京中突然一阵风似刮起的不利于林庭风二人的传言,背后是否有人操控。
虽说将军夫人心善,看着又柔柔弱弱的不像那种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谁又说得准呢?
有人特别大声道:“林将军是守护咱们大安百姓的英雄,顶天立地,怎么可能会愿意用一个女人的钱?”
“就是,林将军一个人独闯敌营拿下敌方主将人头,这么大的功劳,宫中的赏赐还不得成车拉啊!”
“偌大的将军府,应该不至于图那点嫁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林老夫人那是心花怒放,完全顾不上深想围观百姓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但凡她仔细听,就会发现,积极说话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还都是熟面孔。
宋言汐抬眸,对上林老夫人轻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一共是三万一千二百六十一两,零头抹了,婆母给我三万一千两就行。”
“多少?”林老夫人蓦地瞪大了眼睛。
“三万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抢!”
老夫人直接被气笑了,同旁边面带诧异的管事说道:“实在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儿媳妇多半是想钱想疯了,不必理她。”
她说着,便要招呼管事往里进。
风儿先前都跟她说了,诗涵郡主身边有几个得力的管事,不仅个个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还对她格外忠心。
以后这就是自家人,是为他们将军府挣钱的人,可不能慢待了!
“老夫人且慢。”管事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不由地看向宋言汐,冷声问:“将军夫人是说,你嫁入将军府这两年来,花了三万两还要多?”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倒抽气声。
在场的多是寻常百姓,即便是家境宽裕的,一年花个二三十两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三万两……这得是多少个二三十两啊!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在将军府花了三万两?
不等人发出质疑,宋言汐瞬间冷了脸,吩咐道:“竹雨,将我屋中的账本取出来。”
“你还有账本?”林老夫人愕然,抬手想去阻止已然来不及。
她瞪着宋言汐,咬牙道:“宋氏,你好得很!”
宋言汐捏着帕子擦了擦干燥的眼角,委屈道:“母亲既不信我,拿账本前来一对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方才是母亲非要我说,这钱,我也并不是非要不可。”
林老夫人听着这话,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不该不听风儿的话,小看了这贱人,竟一步步被她牵着鼻子往下跳。
那丫头一旦把账本拿出来,以宋氏这段时日的作风,怕不是要将上面的每一笔都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念出来。
哪怕总数加在一起没有三万,将军府的脸也丢尽了。
不,绝对不行!
咬了咬后槽牙,林老夫人挤出一抹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什么账本,你说多少便是多少,婆母自然是信你的。”
宋言汐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着摇头,“母亲此言差矣。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正因为是家人,我才更不能让人吃亏。”
对上老夫人几乎要喷火的双眸,她一字一顿道:“该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我都不要。”
林老夫人都被她认真的模样惊到,开始回想,是不是将军府这两年还有什么大笔的支出,因为不经她的手所以不记得了。
若没这回事,宋言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拿账本吧?
碰巧,围观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就连旁边的管事,都忍不住怀疑,将军府的人是不是真的拿这位夫人当了冤大头。
林老夫人急了,压低声音道:“言汐啊,这笔钱婆母肯定会给你的,你就莫闹了。”
“闹?”宋言汐挑眉。
不等她开口,老夫人忙道:“你没闹,难道是我无理取闹吗?”
周遭的议论声越发大了。
听着那一句句质疑,林老夫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这要是风儿醒了,知道事情被她弄成这样……
林老夫人急得都快哭了。
管事见状,皱着眉头道:“为了区区三万两银子,夫人至于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婆母难堪吗?”
他站得是庄诗涵那边,自然看宋言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将不孝两个大字扣在她的脑门上。
可百姓们不是傻子,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都不用宋言汐说什么,就有人反驳道:“你这人讲话真没道理,明明是做婆母的咄咄逼人,将军夫人都委屈成什么样了,还为着家和万事兴不愿开口。”
“可不是,将军夫人都快哭了,她这个做婆母的非逼着人家说,说了之后又不愿意信。”
“自己主子还没进门呢,这就护上了?”
“还真是一条好狗。”
管事蓦地转头,看向说话那人,眼底泛着杀意,“有种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