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拉着苏淼介绍给众同门。
听说两姐妹是苏淼所救,红手绢一众门人,自是一番感激。
红衣的师傅红绫,这一代的红手绢门主,是位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妇人。
年纪四十上下,却不显丝毫老态,丰腴美艳,风韵绰约,尤其一双媚眼,苏淼都有些招架不住。
寒暄几句,美妇人话锋一转:
“苏小友,听红衣说你对戏法一道颇感兴趣,且天赋极高,不知可愿入我门下?”
“师傅!”
红衣脸上一急,拉住妇人衣袖,忙向苏淼解释:
“苏姐姐,家师没别的意思,她……”
“失礼了,是妾身唐突,万望苏小友勿怪。”
红绫说着,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
片刻。
师徒俩借故转入后台,苏淼耳朵动了动,隐约听到二人谈话。
“盏茶工夫便彻底掌握‘仙人指路’?”
“人高的铜锤翻手隐匿,毫无破绽…”
“这绝无可能…莫非,那铜镜真有逆天之能…”
苏淼收回心神,心说姜还得是老得辣,仅凭只言片语便能猜到八九分。
看来,还是过于高调了啊,唉,有时候太优秀也是烦恼!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人还不至于害她,毕竟有救命的恩情在。
话虽如此,可她忘了一点,人心贪厌,欲壑难填。
……
“苏姐姐,今夜这场戏,生人看了不好,不如,你和衣大哥先回去,早些歇息?”
红衣小手拉着苏淼,好意劝了句。
人做戏,鬼看戏,人丢帕,鬼接帕。
想起红手绢的这些都市传说,苏淼也没坚持,点头答应,安全第一。
回去的路上,俩人闲得无聊,说起一件戏法逸闻。
早些年,津门南市是个三不管的地儿,鱼龙混杂。
有些有本事的艺人,看中了这片空旷地儿,撂地支摊,换钱吃饭。
后来发展起来,汇聚了各个行当的艺人,金皮彩挂,平团调柳,不一而足。
有道是,没钱到南市挣,有钱到南市花,可见其繁荣。
再后来,这片地界居民越来越多,盖了不少民房,把空场子挤的没地儿,游逛的人越来越不顺脚,慢慢的来的人就少了。
好些撂地干活的艺人,挣不到钱吃不上饭,只能散去别的地方。
可有些个头脑精明的,却从中看到了商机,建起一个个席棚。
你不没地儿撂摊嘛,我给你提供场所,你来给我打工,我付你工钱,当然,我不能白操持,挣的钱我得占大头。
这就是津门有名的“落子馆”的雏形。
闲话咱先说到这,下面说个发生在南市的无头悬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这缺少法度的地界。
想安安稳稳挣钱吃饭,光有本事不成,还得有手段。
老话说,同行是冤家,你抢了客人挣了钱,别人就挣不着,就得挨饿,这可是赤裸裸的仇恨。
所以,同行使绊子捅刀子,那都常有的事儿。
话说有一年,南市来个二十郎当岁的精神小伙,能使一手漂亮的彩门手艺。
小伙子初来乍到,年轻气盛,却不知人心险恶。
仗着有些本事,抢走不少客人,一连十数日赚的盆满钵满。
钱财迷人心,下山时师傅叮嘱的那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万事莫做绝”,他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懂见好就收适可而止,终于惹得同行出手。
趁小伙下场讨赏钱,同行瞅准机会将金银藏在小伙身上,随即揪住衣领大骂他手脚不干净,又在身上搜出赃物,人赃并获。
小伙还没搞清状况,便被同行事先安排好的人按住一通打。
咱就说,这些人心是真黑,不但要砸人饭碗,还要断人生路,打了人,还废人一条胳膊。
小伙遭了不白之冤,又被打成残废,闹的乱子不小。
然而,在这三不管的混乱之地,只要没出人命,都不算大事,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那天过后,小伙子再没露面,不知是死是活。
起初,还有百姓茶余饭后提起此事,时日一久,再没人记得有这么个人。
只要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民众的记忆总是短暂且极易被替代。
一晃数年。
当初下黑手的同行,已成了南市彩门行的爷,有名有号的角儿,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声赵老板。
这一日,南市又来了彩门高人,一身破烂,看不出年纪。
这人一手“种瓜即生”戏法,精彩绝伦。
一粒西瓜籽埋进土里,浇上水,发芽,长蔓,开花,结瓜,眨眼完成。
西瓜摘下,一刀劈开,沙瓤鲜红,甜汁四溅。
好家伙,这可真神了。
老百姓哪见过这新鲜玩意儿,纷纷叫好,还免费帮忙宣传,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三日,其他戏法同行已门可罗雀,生意冷清,只能花钱雇几个花子撑场子,勉强维持体面。
这其中,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彩门行的爷,赵老板,不但折了银钱,更损了威望。
不过,人家也不慌,大不了故技重施,反正也不是头回干,流程熟得很。
又等三日,彩门高人依旧生意红火,丝毫不见收敛。
赵老板咧嘴一乐,又是个不知死的,点齐人马杀过去。
到了地界,赵老板分开乌泱泱的人群站到前头,终于亲眼看到传的神乎其神的种瓜戏法。
看完了,赵老板直皱眉,他一个老手艺人都看不出一点门道,这可真新鲜。
倘若咱能得了这手艺,不就发财了?
必须想法子弄到手。
一想到日进斗金,赵老板一刻都不想等了,立即吩咐人动手,可谁想,这高人身上衣服扎的死紧,想藏东西栽赃?缝儿你都找不着一条!
这可真邪了门子,就好像一早知道有人栽赃陷害。
但咱赵老板也是经历过大风浪见过大世面的,一计不成,还有后招。
阴的不成,就来阳的。
不大会儿工夫。
一队凶神恶煞的差役闯进场子,拿住彩门高人说了句:
“有人举报你扰乱治安,跟我们走一趟”。
好家伙,咱也不知道这乱糟糟的地儿哪来的治安。
眼见要被带走,彩门高人忽的冲赵老板一拱手:
“赵老板,能否帮着跟差爷求个情,让咱演完最后一个戏法,师傅教的好东西,就这么带进棺材,糟蹋了。”
噢?还有好本事?
赵老板暗喜,那就全吐出来吧。
彩门高人被差人放开手脚,又一拱手:
“不知能否跟赵老板借样东西?”
啊?借什么?借爷脑袋咱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