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男子飞身下马。
还没走到萧时月面前,两道袖箭迎面射来,两人立即躲开。
趁着眼前的空档,萧时月几步上前,将曹心姝拉下马,掌中银光一闪——
臂弯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喉咙处喷出一道血光,便睁着眼软绵绵倒在地上。
两个男人本来就是收钱办事,如今金主都没命了,他们也没必要再纠缠,瞬间就逃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秀兰吓得从马上跌落下来。
她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萧时月开口:“你是谁?”
“我......奴婢是平王妃的贴身婢女。萧小姐,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奴婢。”
“好啊。”萧时月爽快应答。
她没管秀兰,走到曹心姝面前,从她身上翻出了一块平王府的令牌,还有一块曹家的牌子。
秀兰见识过萧时月的身手,连两个杀手都落荒而逃了,她并不相信萧时月会放过自己。
见萧时月手里拿着两块令牌,面露疑惑,她赶紧上前说道:“王妃担心城门的守将不放,她想以迎接曹大人入城为理由出城,所以又带了曹家的令牌。”
萧时月皱眉,“曹大人的军队也是今日入城吗?”
秀兰赶紧点头,“听王妃说,如果一切顺利,就是今晚。”
萧时月脸上没有特别的神色,将两块牌子揣进怀里。
她指了指已经没有气息的曹心姝,“把她的外袍脱下来。”
“是。”
秀兰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敢多问,连滚带爬照做便是。
半个时辰后,一列整齐的军队浩浩荡荡出现在城门口。
......
八皇子入宫以后,接连发了两道命令。
第一道是全城戒严,除了曹大人领兵入城,其余人一概不许进出。
第二道是让各部官员入宫,商议登基一事。
此刻的太极殿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
长公主手里握着两道圣旨,还有一方玉玺。
她寻了地方藏好,现在宫里全是李兆林的兵力,她必须等,等到合适的时机。
皇帝的死讯已经通过信号发出去了,她站在月台上,凭空眺望城门的方向。
按时间算,过不了多久,那里就会生起攻城的硝烟。
留给周桓的时间不多,他若不能在京郊大营赶来之前打开城门,胜算就太小了。
长公主面上浮起担忧,不仅担心周桓,还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驸马。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也注定有许多人心头不能安稳。
李兆林安排好后续的事情,也准备入宫。
一路上,脚步极为沉重。
他知道自己选错了人。
可一切都晚了。
他压了身家性命,但凡回头,李家上下两百口人就只能当冤魂。
他悔啊恨啊,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犯的错事,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恕不了罪。
“李大人。”
“又是你。”李兆林收敛神色,冷冰冰看向身前的女子。
李兆林已经退无可退,他知道花姜想要说什么,可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改变心意。
李兆林径直越过她,一点儿不给花姜开口的机会。
“李大人。”
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宫门,慢悠悠喊出他的名号。
李兆林冷笑一声,“平王都入宫了,你不急着跟在他面前讨赏,拦我做什么。”
裴砚负手而立,有风从宫门拥入,卷起他身上的玄色衣袍,猎猎作响。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夜中格外明亮。
“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李兆林斜看他一眼,虽然眼中满是不屑,但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裴砚继续道:“你让你的手下,什么都不做,我跟你保证,太子登基以后,李家安然无恙。”
裴砚的语调又平又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李兆林瞬间大惊失色。
他原以为裴砚是想联手他,在八皇子夺位以后,共谋朝堂。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番话。
毕竟在朝几十年,李兆林很快想明白其中的蜿蜒曲折。
“你一直,是太子的人。”
裴砚没否认,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
“这是太子的亲笔信,拿着这个,就是你的保命符。”
李兆林将信将疑接过,粗略扫了几眼。
“太子果然没死。”
李兆林将信折了折,递还给裴砚。
“可惜,曹大人的兵马现在已经到了,就算我想收手,也来不及。”
曹家领兵两万,前锋已经进城,这是刚才门将送来的消息。
他这句话,是试探。
他要如何选择,得看太子有多少胜算。
花姜走到李兆林身边,“曹家的兵马,只怕过不来了。”
两年前,长公主在封地养着兵马,原本是为了助周桓起兵的。
后来周桓身体恢复,就用不上了。
正好皇帝让长公主和驸马负责航运一事,她就从中挑选了五千名精兵上船作业。
这五千名将士,既懂陆战又能适应水战,原本是为了抵御海盗培养的,没想到发挥了别的作用。
这次曹家运兵走水路,从东海港上船,一直坐船走长江入内陆,然后在荆州下船继续走陆路。
谁料,长公主调用商船,赶在荆州之前发动偷袭,炸沉了不少船只。
曹大人带的水军,在海上作战没有问题,但一到狭窄的河道,战船和战术都派不上用场。
一时间,死的死,逃的逃。
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也不想背井离乡参与造反,遭此重创,更没有心思继续入京了。
这些消息,早在荆州就被拦下来了。
八皇子还一直以为,援军在路上呢。
李兆林此刻知道这个消息,脑子转得飞快,心思也开始动摇。
花姜顺势说道:“李大人是武将,这一场仗,平王的胜率有多少,你比我们算得更明白。”
“太子的军队已经入京了,战场很快就会转移到宫里,宫里只有不到两千御林军,他们见到太子,还会替你和八皇子卖命吗?”
“八皇子造反,李大人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接连几个问题抛出来,都打在李兆林的命门上。
他的软肋,花姜看得很清楚。
可她和裴砚的顾虑,李兆林也明白。
他虽然不见得能指使御林军,可掌管京师多年,手底下也有许多心腹,若他真想要硬碰硬,太子也未必能轻松应对。
手里握住的信纸已经被汗液浸湿,这是他的保命符,是李家满门的保命符。
哎,大势已去。
“好,”李兆林终于下定决心,“但说好了,我什么都不做。”
他什么都不做。
若是八皇子侥幸赢了,顶多斥责几句,也扯不上什么罪名。
若是太子赢了,他也算缴械投降,将功补过。
花姜和裴砚对视一眼。
“那就请李大人到裴府稍坐。”
裴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