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看起来傻乎乎的,居然一下子识破了徐庶的计策,这可把昌豨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天晚上,他偷偷溜进艾先生的房舍,没口子称赞艾先生的聪明才智。
“不愧是艾先生,不愧是艾先生!
先生真的是先圣大儒,聪明绝顶,豨佩服的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艾先生得意洋洋地拍拍肚子,心道先圣大儒聪明绝顶这称呼怎么这么像形容典韦。
不过不要紧。
事实证明,只要我们这些聪明的人提高警惕,蛆庶这种骗子就绝没有骗我们这些老实人的机会。
他心中非常得意,心道这才是符合正常套路,终于进入爽文模式。
我,穿越者,以无比的聪明才智吊打一群没有见识的古人,然后虎躯一震,众人纳头便拜,泰山五贼之一的昌豨给我当小弟。
嗯,虽然我之前也没听说过他,但肯定比蛆和这些人名气大多了。
哎呀,那个烦恼又来了,大乔小乔选哪个好啊。
昌豨可真的不是阴阳怪气。
自从被徐庶联合王楷、吴资两人套路了一番之后,昌豨真是出现心理阴影了。
尤其是什么大汉纯臣、匡扶汉室啊,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一个山贼,怎么就成了大汉纯臣,还匡扶汉室?
还是眼前这位艾先生足智多谋,很快就识破了徐庶的阴谋,给我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艾先生被昌豨吹捧地飘飘然,可惜这没有他珍藏的82年的老雪,不然高低等整两口,再上个二楼。
可惜了,这会儿在徐州,身边还只有一个一身汗味的山贼。
艾先生叹了口气,优雅地从一边摸出一把羽扇,轻轻摇了摇,随即冷地打了个喷嚏。
“咳,我说小豨啊,现在还是不能急着开香槟。
蛆庶这个人虽然不如他那个倒霉兄弟诸葛亮,但这心理确实是有点不正常,变态的很,谁知道明天还有什么算计。”
“明天听我的,千万别暴露你是泰山贼。”
“啊。为啥?”
“哼,你不知道这刘备号称大汉尤里,特别擅长脑控。
蛆庶这厮来的路上还信心十足,一到这下邳突然脑子有点卡,十有八九就是被刘备脑控了。”
昌豨猛地一拍大腿,脸色惨白:
“我就说我来了下邳之后横竖都感觉不太对劲,原来刘备还有这种邪术。
之前陶谦那老东西在这大兴浮屠,我就觉得不对劲,幸亏艾先生提醒啊。”
艾先生咧嘴一笑,低声道:
“对了,所以明天以防万一,千万不要说出你的身份。
然后抓住那厮就往死里打!拳拳到肉打出脑浆,到时候问题做大了。
你想想,袁术的使者在刘备的地盘被打死了,袁术这暴脾气能忍吗?
肯定会冲上来跟刘备决战!刘备打不过袁术,自然会去投奔我偶像曹操。
嘿,我跟曹公帐下的大谋士牢饭哥是笔友,到时候劝他弄死刘备,日后这天下自然太平,你我都是大魏功臣啊。”
昌豨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又狐疑地道:
“大魏是什么?”
“就是……咳,我白天那会看了星相,曹公的儿子未来会称帝,建立一个叫大魏的王朝。
你明天就是大大滴功臣,懂不懂?”
“呃……这样啊。不过白天怎么看星相?”
“哼,我就说你们这些古人愚蠢,我之前就给曹昂解释过,我是唯一一个看恒星星相的,我这领先两千年的智商肯定没问题,信我就好。”
昌豨本来兴高采烈,可听到这的时候脸上多有几分……愁容。
昌豨是不喜欢徐庶。
但他更不喜欢曹操。
昌豨虽然经常去徐州抢劫,但他始终秉承可持续性竭泽而渔,抢的都是彭城王之类的大户。
但曹操不一样。
曹操直接把韭菜挖断根,搞得昌豨没法寇掠,总不能在自己地盘开阳抢,实在是痛苦极了。
而刘备不一样。
刘备在徐州经营有方,如果再过几年,徐州恢复繁荣,这南北客商交流之处又会出现不少富户,以后我岂不是可以一茬一茬抢劫了?
啧。
怎么办呢?
昌豨又陷入了挣扎之中,艾先生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心道不管是自立还是投奔偶像,反正先把刘备干掉之后的问题都好说。
想不到蛆庶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投靠了偶像。
嗯,这也符合历史的发展,历史上他也是在刘备最困难的时候投了偶像,看来这是故态复萌了。
·
就这样,艾先生甜甜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徐和焦急地回来,说袁术的使者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准备了不少祭品,开始奔赴陶谦的墓地,徐庶当机立断,立刻召唤徐和与昌豨。
“好了,今天准备动手,还是按照昨天说的,包围墓地,抓住袁术的使者,打,往死里打!
谁敢阻拦,一起打!”
“喏!”徐和立刻应了一声。
艾先生也兴奋地捏紧拳头:
“这次凭吊是不是都不能带兵器啊?
不带兵器的话我也上,莪看看袁术的使者是谁,我找个文官狠狠揍一顿!”
“没问题,阿和,到时候给艾畜留一个看起来好欺负一点的。”
“没错没错,一定要留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那种,我看见长得比我帅的就想揍他。”
高顺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面具,沉声道:
“虽然不带兵器,但我等人多,一拥而上,贼人定然不是我等对手,此战我军必大获全胜。”
众人之中只有真的大盗贼昌豨犹豫不决,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昌豨苦笑道:
“我先说好啊,我真的练过几年拳,万一打死,打出人命来……”
“那就打死,打出人命。”徐庶平静地道,“昌将军不会不敢杀人吧?”
“放屁呢!我昌豨杀得人比你吃过的都多,你等着,我今天高低打死一两个!”
艾先生也心中大乐,用不成语调的声音唱着“少林少林”,蠕动着跟昌豨一起出门。
看着这一高一胖两人出门,高顺这才把按着面具的手轻轻放下,叹道:
“徐府君,此事你跟刘使君商量好了?”
徐庶缓缓颔首,刚要解释,高顺已经猛地一摆手: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我就问一件事——徐庶!”
“大胆!”徐和高声呵斥。
直呼别人的名字自然是极其不礼貌,但徐庶不以为忤,平静而诚恳地道:
“孝父有何见教?”
“徐庶,你能对天发誓,你这次做的都是为了汉室吗?”
徐庶笑了,他记得高顺曾经说过他不信鬼神。
如果真的有鬼神,曹操早就遭到了报应,怎会现在还活的如此安乐。
可现在高顺仍要徐庶对天发誓。
徐庶拍了拍高顺粗壮的手臂,又想起了刘备对他说的话。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是汉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汉人,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艰难险阻。”
他轻轻地说着,高顺心中一颤,双目泪光盈盈。
他伸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诚恳而坚定地道:
“愿与徐府君一起厮杀,力匡汉室,万死不辞!”
·
坐镇徐州多年的陶谦本来在城外给自己修筑了一座大墓。
可曹操两次南下,这位多年坐镇徐州的诸侯像被打断了脊梁,抽干了魂魄,完全不敢再去城外的墓地安葬。
死前他告诉儿子要薄葬,只要有一块安静的墓园,随葬品只要几件随身的衣服,放上几卷自己喜欢的竹简,其他的一概不要。
这位曾经在笮融的劝说下大兴浮屠奢华无度的诸侯最后走的居然这样凄凉,也确实是让人唏嘘。
而在他走后,周围的各路诸侯总算面子上过得去,纷纷派来了吊丧的使者,表达一下自己的哀思,也顺便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袁术的使者是他的儿子袁耀。
袁耀早早就来到了徐州,并且以吊丧为名一直赖着不走,每天在陶谦的灵前哭的如丧考妣,袁术那天死了估计他都不会哭成这样。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以葬礼为名,派出手下人积极拉拢徐州的豪族。
汝南袁氏的招牌相当好用,如果能不战屈人之兵,袁术也不介意让自己儿子客串一下孝子。
为了父亲的使命,袁耀每天早晨都来陶谦的墓地凭吊哭嚎,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他的姿态让几个有心投靠袁家的豪族都非常欣赏,这些日子走动越来越近,袁耀巧妙地利用拉拢分化,让他们对刘备的走狗陈登越发不满。
都是徐州豪族,陈登一家凭啥主宰徐州豪族的未来?
袁耀这几天心情很好。
他准备哭完了,姿态做够了,就再去找几个豪族谈谈,争取能让他们劝劝刘备知难而退,再把徐州牧让出来。
不过今天早晨,袁耀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太好。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事情进展的实在太顺利,他的心理乐开了花,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站在陶谦的墓碑前酝酿了许久许久,温柔地春风吹着他的白皙的脸颊,可他却半天憋不出一滴眼泪。
“不对劲啊,今天怎么哭不出来啊。”
他无语地在那站了半天,心道今天状态不好,随便哭两下意思意思就算了。
于是他抽泣了几声,干嚎着道:
“袁公,呸,陶公,你为何英年早逝,为何英年早逝!
大汉损失一位栋梁,真真让我悲痛欲绝啊……”
袁耀觉得自己哭的非常真诚,可他才嚎完,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还有这么哭坟的?这哭声一点都不真诚!明显不孝!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让他好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