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紫绣仙鹤纹锦袍重新穿上,相国的款,回来了。
徐肃回了趟主院,先看了看孩子,刚吃饱睡着了。
又去看看曦曦,人也睡着。
他在她脸上落了一吻,搓了搓手,探手进被子里摸了摸身上,是干的,放下心来。
则身吩咐几个丫鬟尽心伺候。
陆夫人见他身着官服便知有事要发生,引他到外间问,“你这是……”她点了点徐肃身上的衣裳问。
徐肃揖手回话,“岳母,宫中有变,女婿要进宫一趟,曦曦和孩子就交托岳母代为照看了!”
说罢揖手长揖下去。
陆夫人心疼他身上有伤,忙虚托他起身,“你有要事在身,就先去办,府里岳母帮你守着,你放心。”
“多谢岳母。”
“保重自己,曦曦和孩子都等你回来。去吧。”
徐肃又拜了一拜,转身走了。
吴嬷嬷得了消息过来,将调兵虎符还给他,忧心忡忡,“大人,您决定了要这么做吗?万一……”
“嬷嬷。没事,事情是早就议定好了的,万无一失。莫要忧心!”
怎能不忧心,此次他带人入宫与假皇帝对峙,等同于逼宫。若胜了,大功一件,若输了……
不敢想。
徐肃没多停留,拿了东西就走了。
穿过庭院时,看见付雪茹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的树林里找着什么。
他瞥见一棵榕树旁躲藏的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根链树枝探到路上,枝头上还有未落几粒的早已干瘪的果子。
他随手摘了一粒,压在指尖朝那条尾巴一弹。
顷刻,那小东西受了惊吓,捂着屁股跑了。
孩子们发现了它的踪迹,兴奋大叫争相要去追。
徐肃叫了付雪茹一声,“付小姐,若你那死心眼的兄长前来闹事,还请你留住他,并且护好曦曦和孩子。”
付雪茹还以为她听错了,“什么?留住他?”
哪种留?
留下吃饭那种留?
她还想问问清楚,人已经沿着小径穿过了月洞门走了。
到了门上,陆兆荣下了轿子,摸了摸怀里存给外孙的长命锁,掸了掸衣袖正欲提袍入内,却见一袭紫袍的女婿出门来。
徐肃立在门内行了一礼,“父亲。”
陆兆荣唇上的一缕须抽了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拒绝他这般亲昵的称呼,“叫岳父即可。”
徐肃没工夫跟他多论,只言,“女婿乃半子,叫父亲不错。”
说罢展臂行大拜礼,而后上马带着人离去。
陆兆荣被他弄得心里头怪怪的,总觉得今日的徐肃不大对劲。
见外孙要紧,不容他多想,提袍入内。
徐肃前脚刚走,付霖威后脚带着人就到了。
斜阳冉冉,暮色沉沉,云际苍苍,薄雾起墙垒。
纵使前路杳渺,他仍踏着坚定的步子往前走。
付霖威咬牙想着今日之事。
早上倒在妹妹手中,中午立于妾室裙下,傍晚…傍晚他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他策马到了徐府门前,只见往日守卫森严的府苑,今日竟只有几个看门的。
???
有埋伏?
付雪茹认得哥哥的马,听见马儿嘶鸣便知他来了。
她走出门来请他,“哥,你来了,快来,正准备吃晚饭了。”
有了前车之鉴,付霖威再不会依托亲情信任这个妹妹了。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从属,“你又要搞什么!今后我不吃你递的任何东西!速速叫徐肃出来见我!否则我就带人闯进去了!”
付雪茹抱臂眄视他一眼,不客气起来,“你是不是贱骨头,请你进来不进来,非要闯是吧?来来来,你来闯!”
说完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走了。
付霖威给搞懵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
昨日打得你死我活,今日怎么人见不到,连护卫都没了??
付霖威性本纯良,不会将人往坏了方向想。
但徐肃得另当别论。
他横刀立马站在门前,朝内大喊,“我就不进去!我堵了他徐家大门,就不信他不出来!”
“就是!就不信他不出来!”
跟随他一起来的兵卫起哄附和统领的话。
主院里,陆曦曦几乎睡了一整天才醒。
醒来浑身酸痛好似更累,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吩咐丫鬟扶着她稍稍坐起来一点。
躺了一天了,后背都成板子了。
拣馥听她喊腰酸背痛,脱了鞋上床替她捶背。
乳母见她醒了,将熟睡的孩子放在她身旁。
大约闻到母亲的气味,小奶娃娃睡梦里啊啦啊啦叫了两声。
陆曦曦看着软乎乎的孩子,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过了那个苦,好似当时的痛就散了,忘了,只余下幸福。
陆曦曦曲起一指轻轻抚了抚小脸蛋,轻声问丫鬟,“大人呢?伤可好了?”
揽芳端了一直温着的汤药来递给她,“大人的伤没事了,上午醒了来陪了夫人好一会儿。还细细帮夫人擦身子呢。午后有事回来了一趟又走了。”
陆曦曦抚摸小奶娃娃的手指慢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淡了些,闲聊一般问,“进宫了吗?”
拣馥想不到那么多,嘴快,轻快嗯了一声。
陆曦曦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揽芳觉察到她的变化,警告性看了拣馥一眼。
陆曦曦让乳母将孩子抱走,接过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嘴角彻底没了笑。
宫里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他不会丢下她和孩子走的。
付雪茹听说她醒了,来看她。
她在门口抖落一身寒气,又在内室窗边的火炉子里将自己哄暖和了才靠近床边。
轻声问她,“怎么样?还痛不痛?”
陆曦曦感受一番,点点头,“肚子痛。”
话出口竟然带着些委屈的哽咽。
付雪茹有些惊讶,“痛成这样?”
陆曦曦点头,滚烫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很慌张,感觉要出大事。
她含泪嗯了一声。
“雪茹……徐肃,徐肃要出事……”
一句整话说不完就伏在软枕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