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到元宝镇已经一个月了,这期间,朱传仁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朱开山的打算。
夏元璋更是倾其所有,一面派人、一面撒钱,几乎将元宝镇翻了个底朝天。
就在大家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名伙计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个看起来十分沧桑,胡子拉碴的老汉。
不等他开口,只听哐啷一声,正在打水准备洗衣服的魏春芳手上一个哆嗦,木盆落到地上,热水溅的满地都是,连她鞋袜都湿了,但她却浑不在意。
一双眼睛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欣喜,以及淡淡的幽怨。
短短几个呼吸,魏春芳的眼中,似乎闪过了整个人生。
“怎么了?不认识了?”
那老汉背着手站在原地,布满沧桑的脸上,褶子堆褶子,笑眯眯的看着魏春芳,一开口便是熟悉的腔调。
“好你个死老头子,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啊!”
随着魏春芳呜嗷一声,扯着嗓子痛哭起来,几个孩子听到动静纷纷冲出来,但他们不敢上前,一会儿看看老娘,一会儿看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壮汉。
父亲离家四年了,变化太大,都快认不出来了。
魏春芳连扑带打,一边哭一边骂:
“你说,你是不是在这边娶了小的,把俺给忘了?啊?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俺等你等的有多苦?”
那老汉除了朱开山还能有谁?
一把抱住魏春芳,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这么多年,他也很想老婆,很想孩子,很想这个家!
“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么大年纪,让孩子看了笑话!”朱开山安慰道。
“去你的,俺就哭,怎么了?俺委屈,不行吗?”
这时候,魏春芳可没有在齐鲁时当家作主的洒脱了,满满的小女人姿态。
“好,好,我啥也不说了。”朱开山知道这时候不能跟魏春芳一般见识,就由着她哭了一会儿。
这时,朱传文带着哥儿仨上前,直到看清朱开山那张黝黑沧桑的脸,才终于确信他们找到了爹。
随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朱传武和朱传杰紧随其后。
看着三个大儿子跪倒在地,朱开山满脸感慨:
“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一路辛苦了,走,跟爹回家!”
魏春芳拍了老伴儿一下,随便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
“等等,三儿出去找你了,还没回来呢。”
朱开山扶了下毡帽,恍然道:
“我说少一个呢,把三儿给忘了,这孩子怎么自己出去找我了?”
魏春芳趁机将朱传仁这段时间的变化,还有如何决定带他们闯关东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听完之后,朱开山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你们来关东是因为传仁?没收到我的信吗?”
“信?什么信?”魏春芳有些茫然。
“我让春山给你们带的信,还有山货,你们没收到?”
“春山?没看到春山啊?”
朱传杰聪明,接话道:
“爹,娘,许是跟咱们走岔了!”
朱开山还是没缓过神来,不敢相信这一家子能出现在这儿,全是因为自己的三儿子。
“传仁他变化这么大?”
“何止呢,等见到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啊,我觉得是好事,以后你不在家,俺可不怕这家里没有主事的人了!”
老母亲哪会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家孩子优秀就够了。
“呵呵,那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考考他。”
“去你的,孩子比你有出息,考什么考,俺跟你说,可不准欺负俺家三儿!”
朱开山自然是百般答应,这时候,魏春芳说啥是啥。
一家人正聊着呢,听见后院外面传来马车的隆隆声,紧接着,就见夏元璋和朱传仁并肩跳下马车走进大院。
朱传仁第一个发现院子里多了个陌生人,背对着自己,身材魁梧,虽然有些佝偻,但肩背宽厚,一看就不好惹的气势。
再看自己的三个兄弟都跪在地上,老娘泪眼婆娑,朱传仁哪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没等夏元璋开口询问,直接叫出了声:
“爹?是您回来了吧?”
朱开山当即回过身,看向朱传仁的眼神有一半欣慰、一半好奇。
“哟?是开山大哥吧?没想到啊,终于找到你了!”
夏元璋大笑着迎向前,跟朱开山握了下手,激动的说道。
找到了朱开山,他那颗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夏掌柜,我这一家老小给你添麻烦了,我朱开山在此谢过!”
“诶?开山大哥,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们一家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找不到你,我心中有愧啊!”
朱开山摆了摆手:
“夏掌柜,什么救命不救命,此事不要再提。”
“好,好,不说这个,这样,我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晚上,我设宴为开山大哥接风,也庆祝你们朱家大团圆。”
朱开山连忙道:
“不劳夏掌柜费心,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朱家这一分别有四年多了,实在想念的紧,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带他们回家,回我在放牛沟置办的新家!”
夏元璋恍然:
“是我疏忽了,那好,我让伙计套马车送你们一程,等回头我们再约时间,两家人好好聚一下!”
朱开山这回没再推辞:
“一定!一定!”
…
放牛沟,背山面溪的弓内之地,一座不大的院落隐藏其中。
此时是寒冬,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如果到了开春,这边的景色一定很美,满山苍翠,溪水潺潺,耳边听着虫鸣鸟叫,眼前看着鱼儿水中游,那才叫诗意。
当朱传仁看到朱开山置办的新家,心中已经脑补出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景象了。
马车停在院门口,几个大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将行李包裹卸下来,等朱开山谢过伙计,并目送他踏上返程之路,这才拍了拍传仁的肩膀:
“三儿啊,咱爷俩聊聊?”
朱传仁知道,老爹肯定对自己充满疑问,毕竟这变化太大了,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行,那我就偷个懒~”
他指的是搬运行李的事儿,大包小裹的,只能辛苦另外几兄弟了。
“让他们忙吧,走,咱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