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次出行,京中的事,就拜托各位先生了!”
十天眨眼而过,
许显纯的家说抄就被抄了,让朱由检原本显得有些拮据的活动经费,顿时又充足起来。
至于许显纯本人,由于叫嚣着他是皇亲国戚,当网开一面,不能随便定罪,便被朱由检先扔去诏狱,同霍维华做伴,令其反省。
想来等天子“打猎”回来,这人也就会看开了,懂事了。
而天子刚刚训斥完群臣,并借机展开了一次“年底京察”,本就让官员们有些瑟瑟发愁,何况负责此事的,还是素来以刚正古板出名的李标。
奸滑怠惰之臣连连叫惨,想着法子给自己补漏子。
一些清正之臣也以为天子这是为了保住阉党魁首魏忠贤而施展的招数。
毕竟魏忠贤虽受了皇帝训斥,却没有被罢免,仍就担任着东厂督公,且侄子也仍为宁国公……
只看表面,九千岁并未有太大损伤。
可为国发声的大臣们,却惨遭这样的待遇,估计这年是不好过了的。
结果现在,天子反手将许显纯拿了,又去了阉党一员大将,而且手段狠辣,不顾对方有个世宗公主的奶奶,仍旧坚持将之抄家关押诏狱了。
要知道,大明朝自太祖以来,便强调对皇家宗亲多加优待,要不然发展至今,也不会出现“以一省之力,供养一个藩王”的事。
故而许显纯一向有恃无恐,觉得田尔耕可以死、魏忠贤可以倒,自己最后却能活命。
故而在诏狱任职指挥使时,虽然是走了国戚于锦衣卫挂名实际上并不掌权管事的成例,却时刻和田尔耕争执。
田尔耕与之亦有矛盾,却到底没能抵过对方的家世,加上许显纯手段狠辣,仗着出身,下手从不留情,也方便田尔耕将很多事推到他身上,好让自己被衬托的干净一点点,所以半推半就,让其与自己同掌锦衣卫,一起替九千岁服务。
谁成想,
朱由检却是丝毫不给人面子。
另外,因着张彝宪查账已经摸到了客氏的屁股,朱由检近来也让锦衣卫去盯着了——
在抄家客氏一事上,魏忠贤到底还是要避嫌的,毕竟他同客氏约为夫妻,且受到过先帝认证,他们的财产,都能算是夫妻共有。
若让东厂去抄,那魏忠贤也难保会给自己留点,防备日后养老没有着落。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让大臣们看不明白动向了。
皇帝是要保魏忠贤?
还是要除魏忠贤?
怎么能一边打压贤臣,一边又打压奸臣呢?
崇祯天子的心思,
他们是真的难以揣摩!
而他们的心中疑惑若是让李标知道,李标也只是会哈哈一笑。
他虽然古板,连衣服都坚持穿朴素布衣,仿佛一个老学究、卫道士,可既然能在激烈的党争中保持中立之身,便代表李标心里并非不懂那些人情世故。
“天底下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就跟你们党争一样,难道东林之中,全是圣人君子?”
“唯天子所言,实在得大道至简之意,凡事唯就事论事,便可处置,不可因人心而偏颇!”
好在,百官们也没有纠结太久。
因为在朱由检不听劝,执意出去“打猎”,甚至还把跪在宫殿之前阻拦的臣子直接扔到吏部并都察院,令其官严查对方经历后,他们就停止了挣扎,完全落到了李标和毕自严手里。
一个负责查政务,一个负责查财务,这年前最后两个月,不把人扒掉一层皮,他们是不会松手的!
除了这个,还有锦衣卫正在京城之内,打着“正风抑邪”的旗号,到处抓捕嫖妓乱来的官员,并且还对青楼楚馆进行搜查,若发现有逼良为娼等事,立即将之关闭,谁也保不住这生意。
短短几日,风流才子们就呼天喊地,委屈的不行。
当官的丢了官位,他们没当官的也难做啊!
谁也不想快乐到一半,突然一群锦衣卫闯进来!
“开门,奉天子命,扫黄!”
直接把他们的快乐给冲散了,严重的就立马萎了、坏了!
还有那群太医也跟在锦衣卫屁股后面,见了他们跟见脏东西一样,偏偏还要上前诊断。
若诊断出了花柳之证,他们便要到处宣扬,并告诉对方家里人,有关“花柳”的故事,直接把才子佳人的脸面扔到地上踩,气的人牙痒痒。
……
“出发!”
朱由检打马向前,带着自己训练的将士沿着官道而去。
而一出京城管理范围,再稍远一些的地方,他们就遇到了一窝贼匪。
或者,也称不上土匪,不过是十几个聚众拦路,索要钱财的车匪路霸而已。
仗着地方有些偏僻,附近还有些山林坡地,人散开直接往林子里面一钻,便能躲过搜查,故而连一些贵人的车马,他们也敢上去摸一把。
反正世风日下,也别想着顺天府的捕快们有多么勤快。
锦衣卫东厂即便有点行动力,抓得也更多是与之作对的官吏,哪怕要欺压平民……
说实话,
城外乡野的地痞流氓们是真的没什么油水可捞的,还不如居住在城中的有产之家呢!
城里管的更严,在一条街上打听一二就能把人底子摸得差不多了,而且其家业都在城里,对方哪怕要反抗,也得在乎下自己打拼多年才得来的小破屋跟黄脸婆。
这是他们的软肋!
不像乡下的流氓们,本就娶老婆艰难,多的是光棍,爹妈也早被他们气的短寿,到时候要真出了事,抓起来十分费劲,而且那些无产者闹起来,也是真敢“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
综上,
这批路霸在此盘踞了一两年,都没有被清理过,甚至他们勒索来的买路钱,都能让他们在路边修一个茶棚子,方便一边喝茶一边逮着过路人要钱了。
对付这些人,朱由检只是安排了一支小旗过去,试一试他们的勇武。
力气再大,
总得有胆子出手才行。
不能跟那赵宋似的,明明能臣名将不少,却硬生生把自己作到了崖山海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