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触及长公主那双锐利的眸子,梦华心虚了。
长公主别来脸,不愿再看她。
片刻,重重的叹了一息,想到孙儿这么多年在朝中斡旋,他的不易与坚忍。不由的泛起一股心疼。
外人都以为他年纪轻轻身居一品高位是仗着自己这个祖母,可实际上他凭的全是自身的才能。
陛下对苏家有感激之情,可这背后也有猜忌。
他高中状元,在翰林院一呆就是三年,这无疑是陛下的试探。
他试探的是自己,但凡她动用朝中势力为御儿铺路,就是弄权。
皇权之上无亲情可言。
这么多年,御儿始终在权力的刀锋边缘游走,一步步拆解帝王的猜忌试探,他能站在位置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双倍。
他苦心经营,保苏家立于不败之地。
可他们················
长公再次盯着眼前的梦华,冷冷道:“魏宣平因为什么惹恼御儿,这件事我不信你这个做妻子的一点不知。”
闻言,梦华脸色一白。
见此,长公主的眼中满是失望。
“你明知道,却还想利用御儿对我的孝心,来拿捏御儿,梦华啊!苏家白养你一场了。”
“母亲,是御儿不认我这个姑母,是他先不顾亲情……”
梦华的话音未落,长公主已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
“亲情?若真不顾念亲情,就不单单只是用芷兰给你们敲警钟。”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魏宣平借着他的势,得了多少好处?如今却来怪御儿不顾亲情,真是可笑至极!”
长公主看着昔日疼爱的女儿,觉得陌生极了。
她沉声道:“回去告诉魏宣平,魏家谁做家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话。”
梦华一惊。
“母亲,您要放弃女儿吗?”
长公低头凝着她,片刻后,抬手轻抚她的发顶,眼中有怜惜之色:“你是我的女儿,母亲割舍不了你。”
闻言,梦华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虚惊一场!
哥哥不在了,自己就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她定不会不管自己。
只要母亲顾及自己,宣平的家主之位就保得住。
又见长公主对她笑了笑:“梦华啊!魏宣平不中用了,不如,母亲给你换个夫婿?”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惊慌。
长公主的笑容格外温柔,手指轻轻划过梦华的脸颊,留下一丝凉意。
又道:“母亲最疼你,新的人选,定能让你满意。”
闻言,梦华的心随之一颤。
·········
朝堂之上,陛下狠狠将奏折摔在苏御脚下。
怒道:“江南科举舞弊,学子集体抗议。你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苏御跪下请罪,吏部一众官员也全都跪。
“给朕彻查张之行。”
说罢,陛下看向苏御,怒斥:“张之行是你举荐之人,此事你亦要担责,朕先罚你一年俸禄。”
“臣领罚!”
苏御拱手:“陛下,江南舞弊案,疑点重重。臣请派吏部侍郎周生承,会同梁应、耿路年以及淮南道刺史梁世昌前去详审?。”
皇帝端坐在高位,思虑间,周生承俯首道:“臣附议,恳请陛下奏准。”
见状,闫衡上前两步拱手道:“陛下,与其让周大人去,不如让苏大人亲自前往,他深受天下文人推崇,若他亲自去,定能平息江南学子之怒。”
闫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只要出了京都,杀苏御易如反掌。
周生承闻言,眉头紧锁,回头狠狠地瞪了闫衡一眼:“你只知舞刀弄枪,哪里懂得朝堂之事!”
闻言,闫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轻轻瞥了一眼萧翎。
萧翎便上前对周生承道:“周大人,战场之上,策略与智谋同样重要。苏御之事,关乎朝纲稳定,吾等自当各展所长,以大局为重。”
言罢,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皇帝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一众官员,目光最终停在一直未出声的魏宣平的身上。
“魏爱卿,你以为呢?”
魏宣平站在原地,眼皮直跳,他目光不觉向苏御看去。
只见苏御微微偏头,只一个眼神,便渗出一种无形的威胁。
魏宣平当下心头涌起一股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他心虚地低下头,江南舞弊案,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若在此时与苏御唱反调,只怕他到了江南第一个要办的就是自己。
片刻犹豫,回道:“陛下,臣不赞同闫将军的提议,苏大人不仅是吏部尚书,更是陛下倚重的股肱之臣。”
“臣以为,苏大人应留在朝中,以稳大局,至于江南舞弊一案,周生承大人公正严明,梁应、耿路年二人亦是干练之才,加之淮南道刺史梁世昌地熟人和,定能查明真相,还江南学子一个公道。”
魏宣平言罢,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他偷眼望向苏御,只见对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那微勾的薄唇好似在说:算你识相。
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皇帝点点头,沉声道:“就依爱卿之言。”
散朝后,苏御带领吏部官员出了殿门,白玉阶上闫衡与萧翎并肩而站。
双方视线交汇。
苏御勾唇一笑:“你俩站一块还挺配。”
“配!”
“绝配!”
“呸!”
吏部官员与几位翰林,你一嘴我一嘴。
吐沫星子都扬了出来。
闫衡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骂这群老东西。
这时卫将军走了过来,他抬手搭上苏御的肩:“一个老家伙配一个小白脸,不搭配。”
瞅着苏御又是嘿嘿一笑:“我觉得咱俩挺搭,傍晚下值来神锋军大营,咱俩比试比试。”
苏御嘴角微抽:“没空。“
“嘿!你小子自从成了亲,就不来找我玩。一身蛮力竟往你媳妇身上使,你媳妇可能受得住?”
周生承闻言,一把将卫将军那只搭在苏御肩头的大手掀了开来,语气中满是不悦:“卫将军,言语粗俗,有失体统。”
几位官员一边附和,一边推着卫将军下台阶。
闫衡的耳中却反反复复回响着卫将军方才的那句话。
肺腑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盯着苏御,那眼神中藏着利刃,仿佛能瞬间将人穿透。
苏御未错过闫衡眼底的异色。
他身子微倾:“闫将军,操之过急了。”
闫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朝堂风云变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你可得小心了。”
言罢,闫衡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苏御微眯了眸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而后,回过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萧翎。
轻笑:“白白搭了个女儿给魏家,萧首辅今晚安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