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门就位!”
孔雪捏着对讲指挥。
正在拍摄的这场戏,即贺遇臣当初试戏的那场坠崖片段。
剧组找的断崖拍摄场景,是一处三米多高的陡坎。
看着不太高,但几乎垂直于地面。
陡坎两旁搭建了防护网,下方则铺设了厚厚的软垫,确保演员的安全。
工作人员上前为贺遇臣检查威亚装置。
化妆师上前,挑开贺遇臣的发丝,尽量让他看上去狼狈一些。
脸颊处做了近乎逼真的一道伤痕,似乎还在向下淌着血水。
小曹声音轻柔说道:“贺老师您闭上眼,我给您喷点血雾。”
贺遇臣依言闭上眼,小曹按下喷头,他的长睫在喷雾触碰下轻轻颤动。
细密的血雾喷洒在贺遇臣的脸颊和脖颈处。
让贺遇臣的造型更添了几分惨烈。
小曹这几天每近距离接触一次,就要感叹一次。
真帅啊!
希望以后多多拍戏,多点合作机会。
这么帅又好说话的演员,给她火!
舒毓卿和虞林林站在导演身旁,舒毓卿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沉重。
“舅妈放心,不一样的,你看大哥什么事都没有。”
虞林林这话说的也虚,安慰舒毓卿,也在安自己的心。
其实大哥当个歌手挺好的……
“清场!演员就位!各部门注意!”
孔雪的声音再次发布指令。
贺遇臣被吊在半空,悬于崖边。
饰演他父亲的郑泽浑身是血,面容被血污覆盖,都看不清原有的容貌。
两人造型,同样的惨烈。
郑泽身上也扣着威亚装置,趴在崖边,牢牢握住贺遇臣的一只手。
“action!”
北境,终年积雪不化的梅岭,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林殊下垂的右手中,死死攥着半截赤焰军旗。
“父亲……”
他的声音微弱且颤抖,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攥着军旗的手奋力抬起,想要去抓住父亲的手。
“小殊,活下去,为了赤焰军……活下去!”
林燮的嘶吼混着雪片灌进耳中,这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滚烫的血顺着他开裂的铠甲,滴落在林殊脸上,与冰冷的雪水混合在一起。
林燮的脸上满是血污与烟灰。
坚毅的面容此刻写满疲惫和痛苦。
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对儿子的不舍和担忧,还有不甘与愤怒。
“父亲,父亲……”
林殊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父子二人紧握的手渐渐松动,林殊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慌、不安。
仿佛猜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林燮松开手掌,缓慢而坚决。
林殊惊慌地想要握住父亲的手,可那只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如同轻鸿,划过他的掌心。
极速下坠的视野里,父亲的身影愈来愈远……
“砰”一声,贺遇臣轻轻落在软垫上。
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进鬓角,在眼角留下两道红痕。
“cut!很好!”
比第一次试镜的时候还好!
该说不说,郑泽的演技很好,对上他眼睛的瞬间,贺遇臣就入了戏,回到自己“成为”林殊时的心境。
甚至完全觉得自己就是林殊,反而没有出现自己以为的,会联想到的那些场景。
“小贺没事吧?”
陡坎上,孔雪探头,询问贺遇臣的状况。
贺遇臣回过神起身,“没事导演。”
舒毓卿也在陡坎上探头探脑,担心,但她不能说。
贺遇臣在下面安抚地笑笑,对妈妈比了个大拇指。
“好好好!下个场景!”
确认贺遇臣没事,孔雪转身吩咐布置下个场景。
这时节的浙西还未下雪,孔雪特意找来造雪机。
接下来要拍摄的,是贺遇臣在剧组最后一场戏——
身中火寒毒,遭遇雪疥虫咬噬。
重新回到陡坎上,孔雪怕贺遇臣没有拍过这类戏份,痛感不够真实,特意前来指点。
“你多想想自己受伤的经历,回想当时的痛感……”
贺遇臣垂着眼,他痛习惯了,让他演出痛不欲生的感觉,确实怕自己演不到位。
于是想了昏招。
【系统,可以屏蔽几分钟debuff卡的效果吗?】
系统想不通,快要卡出bug,宿主这是要搞么子?
但是……
【可以的宿主,但消耗时间如常哦。】
【那导演喊开始,帮我屏蔽,结束再帮我恢复。】
【好的宿主。】
坠崖的林殊,造型更加狼狈,盔甲碎裂散落。
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布料被尖锐的山石和呼啸的狂风扯得七零八落,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
衣物碎裂之处,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小曹和小助手两人上前帮贺遇臣补身上的妆,血包用了不止三四个。
瞥见贺遇臣碎布下的腹肌,小曹的眉毛挑得高高。
哦老天鹅~这是她认真工作应得的福利!
这才是打工人该看的啊!
呜呜呜,虽然哥很惨,但哥强又美!
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人!臣服于一切美色!
下一秒,肌理分明的腹肌被厚实的羽绒服遮盖上。
“快快,冻死了吧?喝点热水。”
舒毓卿拿上大衣,把贺遇臣裹得严实。
小曹遗憾收回视线,对哦,贺老师之前还生病来着,色魔色魔,你克制点!
“场景好了,打光!演员就位!”
孔雪着急拍下个场景。
跟贺遇臣合作他开心、顺当啊!越拍越来劲。
NG都少有,这哪是新人演员?
贺遇臣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直接躺在雪面上。
饶是他,皮肤乍然接触冰冷的雪地,也被冻得一颤。
道具、化妆迅速帮他摆好道具和造型,撤离现场。
“各部门准备!”
“action!”
雪花在狂风的裹挟下,纷纷扬扬飘落。
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白纱所覆盖,静谧又美丽。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掀起地面的雪花,露出一丝红色,在一片洁白中格外显眼。
顺着那抹红看去,衣不蔽体地身躯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纵横交错,血迹顺着他的身体,浸透他身下的皑皑白雪,洇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扫去那人面容上的雪花,露出与雪色相近、毫无生气的面容。
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晶莹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