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冰的河面有很多当地男女青年一道相约滑冰,是年轻人互相认识的场所。也是情侣约会的地方。
在相对闭塞的乡屯里,杨亭亭的母亲能嫁给同村的杨父也是个巧合。那时候更早,20年前,女同志非常看重名声。
杨母喜爱滑冰,都已经过了二月,在三月初她还喜在河面上玩滑鞋,家里谁劝也不听。何尚国只好喊他小时候一同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兄弟,叫兄弟家喊几个年轻人,跑冰面上照看自家闺女,别出了事。
三月的冰层没一月那么厚实,有些地方冰薄。杨父百无聊赖,无聊地坐在边上,瞧着杨母滑冰,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山歌小曲。要不是父亲的嘱托,他才不会搁这跑,还不如跟着兄弟们去雪棚里打牌。
忽然冰面出了裂口子,杨母一个不及惊呼一声,半个身子掉进冰窟窿里。杨父吓得一个机灵,赶忙大喊着来人,然后跑过去,袄子都来不及脱,跳进河里就把杨母托举起来。
得亏那时候冰面上还有些个打算捕鱼的屯里老人,和玩闹孩子。他们听见呼救声,提着麻绳,套索,和援救的设备跑来,用钎子挂上麻绳打了个套结,小心翼翼从裂开的冰面往前伸手递过去。
套绳将杨母套住,杨母浑身湿透,被杨父托着屁股整个人被拉扯上来,然后两人湿漉漉抱在一起,被一群来救人屯亲们围住,又是递袄子,又是送热水,赶紧送回了杨家。
后来,杨母就理所当然地和杨父成亲结了婚,两人都是早婚。
孙为民后来也问过何尚国,说:“大姥爷,二姨和姨夫就这么结婚了?还真是英雄救美呐。”
何尚国抽着旱烟锅,板着一张臭脸没说啥,孙母听不下去了,等两人回了家属屯,孙母呵斥他叨咕他以后少提二姨的事,不体面也不光彩。他还好奇问,咋就不光彩了?这冰面落水救人,书册子里都这么写,浪漫得很。
他后来才知道,二姨那时候浑身湿透和二姨夫抱一起,被那么多屯亲瞅见从河里被捞上来。本来要给二姨说亲的媒人都板着脸,脸色很难看。以后还有家小伙子能和二姨相亲啊,要是真相亲成了,他出门逢人就会被提一嘴这件事,搁谁谁不糟心?
他才知道,原来那时候落水的男女是要成亲的,不然家里不光彩,传出去村里姑嫂嚼舌根挂不住脸,脸面不好看。
现在,陆志强当那么多人面说出来。虽然是卫生所的打针,但被他这么张嘴一说,叫屯里老人们脸色同样很难看,何尚国挂了脸。
杨亭亭气呼呼,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李居安喊陆志强:“还愣着干啥,追上去啊。陆锦扬,喊你哥追上去啊。”
宋德生也瞧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说道:“陆志强这叫摆谱,回头闹了个大红脸真做上门姑爷就老实了。”
这话把陆志强激得够呛,他哪里受得了这种话,当即拉长脸瞪眼喊道:“谁要上门做姑爷?老子能是吃这口饭的人?要是咱牙口不好,老爷子能把我腿打断。”
杨亭亭还真的板着脸,赌气一个人越跑越远。陆志强嘴上喊着她跑呗,关我屁事,等一群人盯着何尚国要学识冰的时候,他硬着头皮,趁着几个兄弟没注意到他,拔腿就照着杨亭亭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他追上后,一改刚才冷言冷语的表情,笑嘻嘻贴着杨亭亭说道:“护士女同志,咱刚才说话确实有点问题,但你这也不能撂挑子就跑啊。回头被人把话传到我屯里,这不是对我影响也不好。”
杨亭亭赌气转头不瞧他,嗓子都有些哽咽了,说道:“不就是给你打针么。几个护士不给病人打针啊,就你说的真和有什么事儿似的,叫我回头跟妈进屯还咋见人?”
他转过去一瞧,心中哎哟咯噔一声发现不对劲,这小妮子还真红了眼眶,眼里湿漉漉的,泪珠儿半掉不掉的就要落下来。
他心里寻思,杨亭亭那么坚强的一个性格,火辣的就和小辣椒似的,天不怕地不怕,头一回见面就和他骂架干仗,这居然被他惹哭了,那还得了?
他赶紧放下架子,好言好语赔笑说道:“姑奶奶,你生气就打我呗。再照着我屁股使劲打也行呐。”
杨亭亭瞅着他,破涕为笑,说道:“那你把裤子脱了,我就打你。”
陆志强左右看了看,双手合十央求道:“好姑奶奶,饶了我吧。这回头被你乡亲举报我一个流氓罪,我可就完犊子了。”
杨亭亭胸脯一挺,娇俏的脸上全是神采,热情大胆说道:“你跟我回我家,再给我打。”
陆志强怔了怔,鼻子里全是杨亭亭好闻的年轻姑娘气息,那小味儿香的他都有些迷糊,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说了啥,他说道:“行呗,上门就上门,大不了被老爷子打折腿,也值了。”
杨亭亭眼睛一亮,拽住他袄子领口拉近他,就挎上他胳膊,挽了上去。
……
小情侣约会的时候,李居安这里已经和何尚国忙起来了。
何尚国年纪大,但眼光那是真一个毒辣,他说道:“这片位置鱼群多。”
宋德生站在他同一处方位,往冰面下瞅了半天,疑惑说道:“也妹有瞧见有鱼啊。”
何尚国瞪他,说道:“能被你一眼瞧出有鱼,多少跑山来的猎户都改行打渔来喽。”
有经验的渔把头,能通过观察冰面,判断鱼群的多少,一网的出鱼量全靠这一眼看。所以识冰才是打渔的第一步。
何尚国大致划定好冬捕范围后,喊上李居安定了位,然后从爬犁车上20多公斤重的冰镩,开始镩冰。
李居安,陆锦扬和宋德生作为渔工们,手里拖着20多公斤重的冰镩,跟着何尚国在冰面上凿出1.5米宽的下网眼。何把头划定的冰面范围长宽能有一千米。他们得在一千米冰面上,用冰镩打出400余个冰眼。
光是这项工作,就让宋德生抡着胳膊,愁得叫苦连天。他作为县城孩子,跑山打围是玩票爱好,能赚到钱就尝到了甜头,这一趟渔猎,差点把他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宋德生愁眉苦脸喊道:“何把头,咱这冰眼子得打到啥时候去啊。能少打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