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轻的眼神快速地扫过信上的字迹,片刻后,便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放回了书架的原位。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醇厚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熙然。”
洛云轻微微侧身,只见洛正阳阔步走来。
他身材魁梧壮硕,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
腰间束着一条宽边革带,镶嵌着一块色泽温润却又透着凛冽寒光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的脸庞轮廓硬朗分明,古铜色的肌肤如同烽火焠成的战甲。
浓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而锐利,犹如寒星,不经意间的扫视,便有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敬畏。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一头乌发整齐束起,以一根墨玉簪固定,几缕散发垂落在额前。
脚下的黑色长靴踏在地面,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
“你在这儿看什么?”
洛正阳目光如炬,似要穿透她的内心。
洛云轻面色平静,她朱唇轻启,不慌不忙地说道:
“爹爹,女儿本是来找您的,可进来却未寻得您的身影,便想着在这书房随意走走。”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
洛正阳微微眯起双眸,眼中尚存一丝疑虑,不过也并未深究,转而问道:
“因何事找我?”
洛云轻向前轻移一步,靠近洛正阳,轻声说道:
“爹爹,女儿近来着手调查邪魔之事,女儿以为,此事重大,爹爹经验丰富,若能得爹爹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说话间,洛云轻敏锐地捕捉到了洛正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那神色转瞬即逝,但仍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洛正阳听罢,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此事我已知晓,我自会助你。”
洛云轻微微福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多谢爹爹,那女儿便先告退了。”
言罢,她转身款步走出书房,轻轻关上门后,又走了一段距离。
待离开洛正阳的视线后,洛云轻步伐渐快,那背影透着一股急切。
她心中暗自思量,定要将方才在书房的发现尽快告知徐长音他们。
洛云轻离去后,洛正阳的目光缓缓移向书架上那本被移动过的书籍,眼神隐晦。
与此同时,太医院内。
烛火摇曳,沈易正独自坐在桌案前。
自从涉足中医知识的海洋,他便仿若被一股无形的魔力吸引,一日下来竟收获颇丰,且越学越觉其中精妙无穷,难以自拔。
他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书中藏着无尽的宝藏。
“竟不知药材还可制成药膳,治病之余亦能大饱口福,实乃妙哉!”
他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难掩那股子惊喜与新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间满是对这一奇妙发现的沉醉与期待。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一段文字之上。
那是一段病历。
【乾元七百二十三年,吾于四方游历,志在精研医术,穷极医道之奥。行至边鄙荒僻之所,惊见一恶疾肆虐】
“七百二十三年,一年前?!”
沈易的目光在那病历上缓缓移动,逐字逐句地研读着。
【初,染者身热如焚,昏沉谵语,热势难退,仿若邪祟入体,状甚怪异】
【未几,一二日间,肤生黑斑,目赤且浊,瞳渐昏黄,行止癫狂,不识亲疏】
【继而形骇巨变,肌瘦骨突,发乱如蓬,指爪长利,齿露狰狞】
【吾观其症,施针用药,然皆罔效】
【此患力大无穷,狂躁难制,竟欲噬人。吾无奈之下,持刀相搏,其间竟见奇异之事,利刃刺其躯,血溅当场,然此患似无痛觉,仍暴起扑攻,直至吾奋力斩其首级,方倒毙不起】
【此症初为孤例,吾虽呈于上,然帝君未察其危,视作常疾,未加详究】
【此疫症,可名曰“噬魂尸疫”】
当看到患者从发热、身体出现紫斑,到后面模样大变,丧失心智且嗜食人肉时。
沈易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这症状怎会如此熟悉?就像是……丧尸。”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疑虑,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必须将此事告知小飞!”
……
夜阑人静,白帆神色凝重地踏入灵堂。
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七公主蜷缩于地的小小身影,她已沉沉睡去。
白帆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解开衣服,温柔地为她裹上,而后静静地在她身旁坐下。
睡梦中的七公主,粉颊被烛火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小嘴微微嘟着。
“睡着后的模样倒是比醒时乖巧可爱。”
白帆轻声呢喃。
她看着七公主的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诶!这小不点年纪尚幼,却因母亲离世而守在此处,又因条件所限,连纸钱与香烛都没有,只能这般孤苦地跪坐。
白帆用气劲暖身,为七公主驱寒,而后不由轻叹一声。
但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此方世界也不过是个剧本而已。
白帆如此想道。
七公主似有所感,在睡梦中轻皱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白帆见状,微微犹豫后,轻声哼唱:
“小小的一片云呀~?”
“慢慢的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
“暂时停下来?……”
歌声悠悠,如潺潺溪流,在灵堂内缓缓流淌,似要驱散那弥漫的哀伤与孤寂。
七公主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安扭动的身躯也逐渐平静。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陷入了更为甜美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