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所有人炮手和弓箭手准备，防止鞑靼攻城。“哈铭欣喜之余不忘安排手下准备御敌。
鞑靼的大营是在在距离城墙六里的地方，这里正好是洪武大炮的最大攻击范围之外，又可以最大限度的围住城池。原本出战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但是如今是三家组成的联军，两家按兵不动，一家孤军出门挑衅，大部队正准备增援，一个非常短的时间差被王宪给抓住了。
乌捏博罗特几乎是疯一般的从大营中带人冲了出来，看着这地上的零散的尸体，两眼赤红。
一天之内，部落的王和王子同时被偷袭身亡。这让他这个守护者的王怎么能接受。
可是他现在没被愤怒冲昏头脑，没有直接带着人马去冲击固原城，因为他们现在没有能威胁到四丈高的城墙。相反，再向前说不定还会被偷袭。
两方就在对峙着，固原城这里开花弹已经装好，火把也准备就绪，一旦有大规模的冲锋，就会使用开花弹。如今还不到最佳射击距离，暂时不能点火。
其实固原城外是有暗标的，如今站在城墙上看向城外的空地，在没有风沙的时候大概可以看清楚二十里地之外的人员调动，十五里的距离时候就可以目测出人员人数，十里的时候就可以精准的看到对方的人数。所以在城外差不多距离的地方都会有一个不起眼的石堆或者土堆或者凹坑，这些不起眼的标志就成为城防的重要暗标。城头的火炮用来估算炮弹可以打到哪里，能杀伤哪部分，多大范围的敌人。将军大炮是固定角度固定位置的大炮，使用它的士兵会根据敌人的距离远近添加不同量的火药，然后将弹丸打到对应的距离给敌方造成最大的伤害。一旦进入到50步之内，这就是弓箭和火器的覆盖范围。
这种方式是宣德末年开始在大明边军要塞和城防中进行推广的，这也就造成了正统年间官兵的守城流，反正你们这群草原人早晚要走，也没有办法攻打大的城，我就守在这里，你想怎么抢就怎么抢，等你撤退了，我就报功劳说打退了敌人。
乌捏博罗特看着城墙上燃起的火把，十分不甘心的把自己兄长和亲卫的尸体都运送回大营。
“点出三个千人队，去看看周边要有没有村子，把所有人的人都抓来，我要在城下祭奠我的哥哥！”于是他根本不跟其它两个部落商议直接带人搜寻城固原周边的汉人。
可这次固原周边撤离的都非常干净，大部分人都进入了固原城内，其余的人也都向山上的城堡进行躲避，鞑靼的骑兵无法到达，乌捏博罗特只能是把看到的房子点火烧掉，田地里的粮食割掉麦穗当草料喂马，剩下的全部放火烧掉。
看着远处的火光，王宪心里说道：果然两个不同的文明对战，都是三光政策，不死不休。王启年这次出去俘获回来的马匹真是不错，一等一的战马。这些当然就不会出现在战报当中，王宪正好给自己的小组换成双马。若是也先还活着，他会告诉王宪，这100匹战马都是给你准备的，可惜被鞑靼夺走了。这些马匹兜兜转转以这个形式又到了王宪手中。
入夜之后，城墙上是有士兵巡逻和值夜的，一般是大部分士兵都在城楼之下的藏兵洞内打地铺休息。垛墙后面会有值夜的士兵猫着，透过射口向外观察，而不是跟电视里一群人站在垛墙的地方露出上半身来给鞑靼看。巡逻也不是一群人排队走来走去，而是垛墙后面值夜的两个士兵分别向两侧其它士兵的位置进行换岗，如此轮换四次之后就会有藏兵洞的士兵上来整体换岗。不仅如此，城楼上还设有观察哨，不定期的向外射火箭，用来照亮城下是否有人马进行偷袭。
在采用如此防御手段之后，历史上的明朝在中前期对外族的边军上是没有丢过城的，被占领损坏的大多是已经撤光人员的城镇外的寨和堡。
“大帅，根据夜不收的消息，入关之内的鞑靼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占据关口在围困宁夏中卫，另外一部分有三万南下一直到了固原城。”说到这里路贵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消息说！”张泰如今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虚实之间自己根本无法判断如何解决这次围攻西宁夏的鞑靼军队。
“兴武营千户仇理带着亲兵500南下了。 估计是去固原城报仇。”
“胡闹！身为边关守将居然为了私仇就擅离职守！”张泰就明白了，仇理是带着自家的家兵南下找鞑靼去给其父报仇了。
那可是三万鞑靼精锐，你这带着五百去有什么作用？
“大帅，固原那里还有一个王爷、一个世子、一个王子呢！咱们要不要发兵去救？”仇廉死了他们可以不管，但是固原城那边是有三个皇族成员。
张泰想到这个事情可就头大了，如今庆王如今可是在宁夏城里，要是他得知儿子被困，还不得找上门来。朱邃壅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他可是庆王的长子现如今封的平原王郡王，如今王府正妃已经不在，庆王府怕是不会有嫡子，也就是这个是未来庆王的有力竞争者。
正想着呢，下人来报说庆王朱秩煃到访。
怕什么来什么。“快请。”
为了加强对边镇的统治力，历代的王府都会与当地的边镇将领进行联姻，一般是世袭百户以上的将领最高到指挥使。比如如今的庆王的正妃就是原来宁夏左屯卫指挥佥事赵璧的闺女，而被困固原的朱邃壅如今的郡王妃是宁夏右卫百户王玉。
“张总兵，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次平原郡王私自出封地，朝廷下来旨意之后，我们也认罚。可是总不能让鞑靼人给围着，听说固原是个小地方，万一出了意外，宗室被掳掠可就是大事儿。”庆王先认错，后摆事实，最后讲危害。
“王爷，您放心，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救呢，毕竟那可是三万鞑靼精锐，咱们宁夏卫外面还有十多万围着呢，咱们这边只有5万，固原那里就算是所有堡所都撤回固原也就只有4000人。派的人少了根本无法救援，派的多了，咱们宁夏镇还要不要守了？”宁夏镇所有的卫所加起来有7万人，这包括下面所有的城、千户所、堡、卫的兵力。
“唉呀！我就是提了一句宁夏这几年太过凶险，应该向朝廷申请郡王们封到内地去，他就跑去选地方了。怎么就在这个时候遇到鞑靼入关了。”庆王有些自责。
这边宁夏镇不知道固原的真实情况，在研究怎么救援。固原城这里王宪和哈铭以及城内的大夫，也在研究怎么才能救朱邃壅。
韩王朱征钋在驿站与平原郡王朱邃壅动手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一个十五岁打一个十岁的还起撩阴脚，虽然没有踢爆，但是已经肿胀的如馒头大小。
到现在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这固原的大夫也是随军的，否则哪有大夫会跑到小地方来。更何况随军的大夫一般都是擅长刀箭伤，跌打损伤就是药酒擦拭，这次伤的地方确实难以下手，身份还尊贵无比。
八名护卫一直跪在郡王的房间门口，他们是护卫不利，按照律法是要全家流放，一群人只能祈祷固原城里出现奇迹有人能治。
韩王的房间门口则跪着韩王的十一名护卫，因为两个院落是相邻的，中间只隔着一个拱门，这些人也知道旁边的郡王重伤昏迷，可能动手的韩王可能是降级罚俸，可这些护卫最少要杖二十，流放三千里。更何况韩王府的护卫统领，从五品的武将，可是直接被打杀了。若是现在不跪的让韩王舒坦了，且不说韩王府保不保这些人，起码会看在背锅的情况下给自己家人一条活路。
最平静的则是代王世子朱成炼，也觉得庆幸，若不是自己怕死先跑到千户衙门，可能宗室斗殴也会有自己一份。自己仅仅是世子，身份可没那两位要高。自己在这里还有人陪着下棋，旁边那两个，一位等着别人救，一位想办法自救。听说京城来的那个锦衣卫少年直接杀了韩王府的护卫统领，却一点不担心陛下追责。
“王千户，您看这个状态怎么办？”哈铭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分到功劳的那个兴奋劲了。
“能咋办，我又不精通医术。原本好好的心情就被这几个宗室给坏了。一个个的都待在自己的封地上不好么？非要出来闯祸。”王宪那有限的医疗知识可不敢显摆，那可是关系着庆王府未来的王位继承，万一这位郡王将来没有孩子又继承了庆王的位置，岂不是全族的恨意都会集中在自己身上？救不了的话，那恨意就会针对整个韩王这一脉。
若是把时间线拉长，王宪这个担心就是正确的，历史上朱邃壅以庶长子封平原王，成化七年袭封庆王，没有子嗣，死后庆王王位传承给弟弟朱邃塀。
此刻王宪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明明有些事情博物馆的科长就能管的事情，就非要报到副院长那里，维护正义（安全）是需要付出不等比的风险代价的。
“两边的护卫，一边挑出四个来，给他们马匹，让他们从山间绕出去求援。来不来援兵无所谓，必须要来几个大夫把这个平原郡王给救了，都是自救，要是平原郡王真要出事儿了，估计大明第一次宗室内乱也就开头了。”明朝宗室之间的斗殴不是没有而大多都存在于同宗里，比如韩王的两位叔王就跟他斗的不亦乐乎，比如南阳府的唐王朱琼炟前几天于自己侄子因为田产在家庙大打出手，如今的这是两支打架可是大明不多见，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宣德皇帝和汉王有所冲突。
王宪和哈铭来到韩王的房间，韩王见王宪进来了，两眼通红：“你杀了我的人！”
听到这句话，王宪则停下了脚步，冷笑道：“这都过了三天了，你还没想清楚啊？你堂堂一个王爷原本是不应该跑出来的，跑出来之后还斗殴？斗殴也就算了还认不清形式。”说到这里王宪顿住了，这韩王阻止平原王到自己地界上考察内迁信息，不就跟英宗皇帝带着一帮武将和御史到大同查账一样么？杨洪带人灭了皇帝身边所有的人，自己则干掉了韩王的护卫统领。只不过英宗明显看得起形势，知道该找谁，面前的这个韩王，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平原王至今仍昏迷不醒，此事已经报到京城。你等着被革职成为庶民吧。看你年纪不大，有儿子没有？没有的话，王位可就落在你弟弟身上了。”王宪这段话说完，旁边哈铭明显的身子一激灵，他也想到了，这个处理结果怎么那么像如今陛下上位。
果真老朱家没几个正常的，不过也难怪，他们在这个时代获取的资源信息有限，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底下人想让你知道的。面对这么不清醒的人，王宪转身就出了房间。
“王千户，咱们不劝劝韩王写封信么？要不然韩王府卫和平凉卫怕不会出力吧？”哈铭问道。
“听闻哈千户是太上皇原来的亲卫，你觉得京中救援及时么？”说完王宪就带着王启年回去休息了。
京中救援？当年哪里来的救援，就差从京中调兵弄死我们了。这是说，韩王的弟弟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哥哥留在这里受罪，然后继承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