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被留下来的人,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满脸写满了不情愿。他们的眉头紧紧皱起,就像拧成了一股麻花似的;嘴唇也微微向下撇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有的人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用哀怨的眼神瞟一眼朱常之这八人,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总之,单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就能明显感觉到这几个人对留下来这件事有多么抵触和反感。
别看他们现在只是最外围的巡逻人员,但他们还是能够知晓事情的轻重,且又背靠着大军,有轻松的功劳送到嘴边,没人愿意让其就这么飘走而与自己无缘。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快回去吧!”有人语气不痛快地对着朱常之八人吩咐,说完也不等朱常之这八人,就自顾自的往回走。
剩下的几个齐藓国军士也是意兴阑珊地收起武器,也跟着朝营地走去,都没人顾得上招呼朱常之这八人。
就这么被丢下的,这完全在朱常之的意料之外,搞得朱常之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离开的齐藓国军士。
看这架势,这几人完全没把刚才那个将领的话听进耳中,表现出让自己几人自处的模样。
这情况不知道什么状况的不止朱常之,他的六名亲兵也同样一脸迷惑,纷纷挪动脚步来靠近朱常之,看朱常之怎么来做决定。
“将军,怎么办?”有亲兵压低声音悄悄地问着朱常之,这声音只局限于靠近的几人听到。
“先跟上去再说!”朱常之说着就跟着迈开脚步,追赶着前面的几个齐藓国军士。
本来朱常之他们八人被逼着停下的地方离最近的营帐就没多远,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那几个齐藓国军士到了也一样的没搭理朱常之他们,又是自顾自的钻进营帐。这状况搞得朱常之更加的迷惑了,不是要帮他们这些受伤的人包扎吗?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搭理自己,反而只顾着自己。
要说自己这八人暴露了也不对,如果真是暴露了,这些齐藓国军士不该是现在这反应才对。但如果自己没暴露,怎么上面都吩咐下来了,这些人怎么还这样对待自己这八人?实在是搞不明白。
还是营帐里的一军士见朱常之跟着自己到这里来,且还傻站着在自己的营帐外不动,语气不耐地说道:“我说你跟着跑这来干嘛?”
朱常之谦恭地反问:“不是让您几个给我们包扎伤口吗?”
那军士先是一脸愕然,随后挥挥手“嘁”的一声说道:“自己找个地方包扎去,别来这烦我!”
行吧!既然这些人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公然强迫这些人,只好是乖乖地离开营帐。
那军士所说的话,刘二两和六名亲兵也都听到了。那人说话的声音那么大,他们几个就在营帐口附近,没听到才是怪事。
“这人怎的这态度啊?是刚才那人让他给俺们包扎伤口,又不是俺们,不给包扎就算了,怎的说话还这么冲呢!”刘二两非常不爽快地说着,且看他那要抬脚的动作,还想要进去理论一番。
但朱常之怎么可能让刘二两胡来,连忙将其拉住,并示意其闭嘴。
正巴不得这些人不搭理自己才好,这样自己这些人才好做自己的,否则这些齐藓国军士一直在身边,可就很难摆脱了,免不了还得想其他办法才行。
朱常之将刘二两拉远了些,特意远离那几个齐藓国军士所在的营帐。
见到朱常之八人离开了,刚才那说话的军士嘴里不屑地说道:“毛病!我受伤的时候又有谁给我包扎了?还不是得我自个,别以为有了军侯的话就可以使唤我。”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就想让我们来帮他们包扎!”有军士出声迎合。
这些话朱常之他们八人是不可能听到,否则朱常之都能笑出声来。
在尚未踏入这片敌营区域之前,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脑海里不断地想象着进入其中后可能遭遇的种种场景。
他原本以为,一旦迈入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地方,定会面临一番极其严格且细致入微的盘查。那些全副武装、表情严肃的守卫们或许会用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他们,不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处。
然而,当真的走进这里时,才惊讶地发现现实与自己的预想大相径庭,且完全出乎意料。
不仅没有遇到预期中的严格盘查不说,甚至连一个稍微像样点的盘问都没有。这让朱常之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经过了好一段路,足足穿过了好几个营帐后,朱常之终于抬手示意停下脚步。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视着四周,然后向身边的同伴们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大家心领神会,迅速而又默契地行动起来。有人如常地继续向前走去,有人则敏捷地转向左边,还有的人则朝着右边走去,像是正常的行走。
他们的这些动作看似随意,但实际上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有着明确的目的。继续前行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前方的营帐,侧耳倾听里面是否有任何动静,或是悄悄掀开帘子往营帐里看;
往左的人,则蹑手蹑脚地穿梭于营帐之间,透过缝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也观察着营帐里是否有人;而向右的人,也是同样的行为,悄然观察附近营帐里是否有人,或里面的人是否已经熟睡。
经过一番探查,回来的人或对着朱常之点头,或是示意朱常之顺着自己手指的目标营帐看去。
经过这么一番无声的交流,朱常之对附近营帐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知道了哪些营帐里有人,哪些营帐没人。
心中有数后,朱常之示意大家进一座无人的营帐。
所选的这座营帐,紧挨着的前后左右营帐里都没人,这也是朱常之选择这座营帐的主要原因。
八个人刚全部进营帐,就有人迫不及待问道:“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朱常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转过身来看向出口。
直到见有人已经守在那,并且一副随时观察外面情况的姿态,朱常之才是回应道:“简单,先包扎伤口,接着继续往深处摸去,尽可能的探查到有用的情报,这样回去了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还有一个原因,朱常之并没有说出来。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临时进的骑兵群里,那些骑兵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这些天相处下来,朱常之也感受到了那些骑兵对他们这些人的蔑视或轻视,只是碍于齐满园和张清的压制,才没有人明着跳出来说什么。
这次跑到敌军大营来刺探军情,是朱常之自己请求的,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证明自己不比那些骑兵差。否则再怎么派遣,张清也不可能让朱常之这个齐满园亲自点名的人来。
这些朱常之没有明着说出来,是不想让身边的这几人冲动闹出事来,特别是头脑简单的刘二两。
“动作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万一敌人发现自己受骗了,我们可就危险了!”朱常之催促着让大家动作快点,尽快包扎好伤口。
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刘二两和六名亲兵也是纷纷动起来。受伤轻点先给伤重一些的包扎,然后才相互帮助着包扎。
不到短短半刻钟的时间,这八个人便迅速地完成了对彼此伤口的包扎处理工作。然而,尽管他们已经成功止住了鲜血外流,但脸上和身上那些因战斗而沾染的污渍依旧。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时间紧迫,不容许他们在此多做停留去精心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则在于这些污渍恰好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遮掩作用,使得敌人难以轻易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
都好了后,朱常之来到出口往外看了看,见没有异常就果断地挥手说道:“走!”
只见朱常之八人鱼贯而出,此刻他们的神情异常严肃,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凝重和警惕之色,余光不时往四周扫视而去。
要知道,如今他们所处之地仅仅是敌军大营的最外围罢了,要继续深入敌营,那种无形的压力也就会如同一座大山般沉甸甸地压在了他们心头。因为他们深知,随着不断向里深入,所要面临的风险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离危险更近一分;每一个决策、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可能关乎着他们八人的生死存亡。尽管如此,这八人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朱常之查看好了路线,也辨别好了方向,不再犹豫地迈步就往前走去,向着敌军大营的更深处前进。
六名亲兵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便毅然决然地跟着迈步。此时只有刘二两的神态是最轻松的,既没有用眼角的余光四处乱瞄,也没有看出紧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