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沈灼言声线沙哑的出声。
南隐却觉得这是自己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像铃声穿过层层迷雾,像绝对真空出现一声鸟叫,这大概意味着清醒,南隐不可能不欢喜,她像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南南在,我在你身边,永远在,你别怕。”
“南南……”沈灼言又喊了一声,似是没有目的的只是轻语呢喃。
他大概还是没有认出自己的,可南隐也并不在意,她明白这个时候要让沈灼言彻底醒过来实在是一件太难太难的事情,可或许就是没有清醒,南隐才会在这一刻更疼。
他到底有多在意自己,才会在这样不清醒这样疯狂的时候还在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沈灼言……”南隐轻抚他脏污的额头:“南南一直在你身边,你把她保护的很好很好,没有人会伤害她了,你放心,好不好?”
沈灼言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他在短暂的冷静之后爆发出了更猛烈的攻击性,纵然他的身体被束缚着,可即便如此他挣扎的力道也还是看了让人觉得心惊。
有那么一瞬间南隐甚至觉得他身上的束缚带也未必真的能困住他,他好像真的能挣脱一样。
一边挣脱一边还在叫喊着:“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别欺负她!滚——别靠近她!”
“南南,南南……快跑啊,别回头,别看那些……”
到最后他的嗓音都声嘶力竭到没有声音的时候,他还在呢喃着:“对不起南南,南南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南隐的心都快要碎了,她跌跌撞撞那么多次,好像沈灼言每一次都能快速的将自己缝合拼凑起来,重新恢复到一个完整的状态上来,可沈灼言这样,南隐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沈灼言好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束缚,被用药,被这样对待。
药物进入身体之后,沈灼言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没有睡着,他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盯着某一处在看,嘴巴依然在开开合合,却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太太。”医生的处理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看出南隐的担忧试着安抚:“沈总的状态目前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冷静下来,之后的几天可能有反复的情况,这些都是正常的,您不要担心,我们应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很有经验。”
“然后呢?”南隐看着沈灼言,声音冷冷清清。
医生似乎没有预料到南隐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错愕,没有立刻说什么,南隐却在这段时间里转头看过来:
“他病了这么多年,你们处理了这么多年,依然还没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式让他不必再这样吗?他会在你们的照顾下好起来,但还会复发,然后还是会被捆绑在这里,继续被这样对待,是吗?”
医生明白了南隐的意思,却并没有任何觉得被冒犯的感觉,站在南隐的角度,他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尤其是南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发病时候的沈灼言,他们的感情又是如此的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沈灼言也是情理之中。
“太太。”医生开口:“沈总的病因行程很复杂,不光需要物理上的治疗,也需要心理上的安抚和纾解,但这些年沈总一直很抗拒心理治疗,配合的并不好,所以才会有病情反复的情况,请相信我们,这已经是在当下情况最好的方式了。”
温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安抚的挽住南隐的肩膀:
“别太紧绷了,会好起来的,即便不是现在。”
“那还需要到什么时候?”南隐是真的不忍心,她只是看着沈灼言这样都快要疯了,那个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他,怎么可能在转身之间就变成一个疯子般,南隐不是接受不了他的转变,如果他的转变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伤害的,南隐也并不在意他是疯是魔。
可他明明在受苦。
南隐看着医生:“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有了这样的情况?”
医生闻言并没有立刻开口回复,而是看向了温容的方向,南隐便知道可能有些话不太方便,只是她也不太懂,事情都已经发生到现在这一步,有些事还有隐瞒自己的必要吗?
“我们先出去。”温容说:“我好好跟你说。”
南隐却并没有立刻动作,看了躺在病床上依旧没有睡着,嘴巴依旧在说着什么看起来呆呆的沈灼言好久,她似是不放心把沈灼言一个人留在这里,温容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安抚:
“放心吧,医生会照顾好阿言的。”
南隐实在想要知道那个成因,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跟着温容一起离开了,但他们也并没有远走,就在病房外的沙发上落座,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病床里的一切场景。
南隐的目光落在沈灼言的脸上,一直没有离开。
温容也看着沈灼言,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我不知道我将这些告诉你之后,阿言清醒过来会不会怪我,他找到你之后,他曾经和我认真谈过一次,告诉我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把他生病的原因告诉你。”
“为什么?”南隐不明白:“我能猜到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可他不想我离开他,如果他告诉我,我一定会更死心塌地的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不说?”
温容笑了笑,看着南隐:“可能这也是属于阿言偏执的一部分吧,她希望你在他的身边不假,但却不想你因为感激和愧疚,他希望你爱他,但也希望你是自由的,不被任何情感和事物所束缚。”
南隐许久没说话,长久的沉默之后轻笑了声,说了句:“傻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沈灼言这样的人,明明在商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在名利场见了那么多的利欲熏心,怎么对待感情却还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什么都要最纯洁最好的。
他一直在长大,但他的感情似乎永远停留在了和南隐分开时候未满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