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早早的接连追问中,天色越来越暗,到最后仅剩下雷霆不时的闪光。
栖云城的符文完全内敛,城池散发的宝光也收敛了起来。
“轰……”刺目的雷霆倾泻而下,像浪潮一般在栖云城的街道巷弄中奔腾。
黯淡下去的栖云城,瞬间又变得刺眼起来。
“开始了。”陈恕喃喃道。
栖云城正式完成铸造,只需再度过雷霆的洗礼,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镇国神器。
说是神器的出世之劫,其实是栖云城自身的气息波动太过惊人,在与世界接融时引发的震动反弹,进而表现为雷劫的天地异象。
亦好比瓷器出窑时,与现实世界的初次相撞。
若是器成,则自此与世界融洽相处。若是不成,便是瓷碎器消。
“你到底跟云凰姐姐有没有一腿?”云早早不顾外面的天地异象,仍然执着于追问陈恕。
陈恕扶额叹息,不知该如何回应。云楼造的孽挖的坑,凭什么让他来平啊!
这傻孩子,竟然不知道云楼和云凰共用一个魂体。
不过这也不怪她,要怪就怪云楼太爱玩,当母亲当腻了,便又上另外一个号,充当大姐的角色。
若说陈恕与云凰没有一腿,有违事实。
若是有一腿,那傻孩子以后的三观怕是会震碎。父亲与姐姐、娘亲都有一腿,这傻孩子的脑子肯定会坏掉的。
“别吵,我要开始做法了。”陈恕盘坐下来,像神棍一样念念有词。
“你要做什么法?”云早早好奇询问。
认定陈恕对她没有恶意后,她越来越大胆了,更是直接凑到了陈恕身旁。
“我做法呼风唤雨,召唤雷霆。”陈恕回答的一本正经。
“嘁,这还用你做法,现在外面又打雷又下雨的,已经像是末世了。”云早早认定陈恕是在敷衍她。
“晚些你就知道了。”陈恕笑得高深莫测,他盯向云早早头上的木簪,说道:“你的发簪借我用一下。”
他已经确认,这根木簪,便是鱼丽所说炼化栖云城的密钥。
“发簪?”云早早一怔,伸手抚摸发簪,同时想起母亲所说的话。
母亲说,日后若是有人问及这个木簪,便将这个木簪给他。
这个人,竟然是异鬼一族的头号大敌,陈恕!
所以,母亲和陈恕之间?
云早早的脑子,瞬间不好了。
“我凭什么给你?你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不给你。”
“不是给我,是借。”
“有区别吗?”
“区别就是,我还会还你啊。”
“哦……”云早早半信半疑地拔下木簪,递给了陈恕。
她的长发好似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一如云楼那般。
她现在心中满是纠结,母亲说的是给,而陈恕说的是借。
那,陈恕到底是不是母亲所说的那人?
木簪借出去,万一陈恕耍赖不还怎么办?
耍赖不还,那岂不就是母亲所说的给木簪,就不是借了?
“哎呀,好烦好乱。”云早早摇晃着脑袋,甩着长发,模样很是可爱。
“哈……”陈恕只是一声轻笑,并没有去解释。
其中的秘密,还未到戳破的时候。
乌云越积越厚,轰砸入栖云城的雷霆也越来越凶猛。
好在栖云城整体都是神兵,墙体和城中的建筑泛起微光,与雷霆厮杀得不可开交。
大部分地方,栖云城都没有在雷霆中落入下风。
唯有乙字区的甲七号宅院,墙体的微光越来越黯淡,甚至被熔铸的根基,再次出现了细微裂痕。
在墙体的微光无法顾及那处细微裂痕的时候,雷霆蜂拥而入,挤入了那道裂缝中。
“轰……”伴随着雷霆的轰鸣,整个宅院都被掀上高空,而后被接连劈落的雷霆碾为齑粉。
“怎么回事?”赵高快步走出大殿,目光急切巡视着栖云城。
云楼眉头紧皱,回道:“乙字区甲七号宅院被毁了!”
“现在怎么办,朕什么时候可以炼化栖云城?”赵高焦急万分。
若是功亏一篑,栖云城毁在雷霆之下,他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要雷劫的强度不继续增加,毁掉一处宅院的影响并不大。只需栖云城成功渡劫,便可着手炼化。”
“能不能提前炼化,或是帮助栖云城渡劫?”赵高慌了,生怕到嘴的肥肉会溜走。
“不可,栖云城没能完成渡劫前,注入混元气只会引动雷劫剧变,反倒可能导致栖云城覆灭。”
“唉,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朕的天下第一城被雷霆肆虐。”赵高心痛不已。
但,此时除了等待外,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也不再回去大殿,而是与众人一同站在大殿门前,时刻关注着雷劫和栖云城的变化。
他感觉时间是那么漫长,雷霆一波接连一波,好似永无止境。
终于,空中乌云翻涌旋转的速度开始减弱,雷霆劈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呼……”赵高大松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意,看来栖云城大概率是撑过去了。
但下一刻,他刚露出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劫云明明已经开始减弱,但不知何故,大量的乌云又拥挤了过来。
一时间,栖云城上方的云层又沸腾起来,密密匝匝的雷霆再次像暴雨倾盆砸下。
“这是什么情况?”赵高指着翻涌的乌云怒声质问。
不等云楼开口,叶承焘便抢先说道:“大概是,雷劫还没完吧。”
云楼也点了点头:“雷劫变化莫测,很有可能存在反复,并且有数波雷劫的情况。”
“唉……”赵高重重叹息。
他的天下第一城啊,还真是命途多舛,渡个劫都有这么多的波折。
此时,盘坐在宫殿顶层的陈恕,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喂,你怎么了?”云早早见陈恕满头大汗,并且憋得脸通红,似是在极为用力做某件事,便开口问道:“你是拉屎拉不出来了吗?”
“我……,你……”陈恕被气得险些岔了气。
什么叫拉屎拉不出来,他明明是盘坐着,不是蹲着好吗!
陈恕平复下气息,没好气说道:“你过来,往木簪上滴一些精血。”
“精血?我不。”云早早立即后撤身躯。
她见陈恕行事诡异,哪里敢将精血再交给陈恕。
“听话!”
“我不!”
“嘿,你这倒霉孩子。”陈恕本就有些吃力,此时云早早又不配合,他顿时有些着急。
于是他懒得再询问云早早,直接甩出木簪钉穿云早早的手掌。
“啊,你个人类恶魔,你要干什么?”云早早心神大乱,她没料到陈恕竟然会突然对她出手。
果然,人类都是天生的恶种,天生的狡诈之徒。
亏她刚刚还对陈恕的感观不错,并在下意识中信任了此人。
陈恕没有回应,只是抬手召回沾满鲜血的木簪。
云早早的手掌滴滴答答坠落着鲜血,但鲜血砸落地面时并没有留下痕迹,而是直接融入其中。
见事情越来越诡异且脱离掌控,云早早吓得就要趁着陈恕无法脱身逃离此处。
但她动身时,却发现她的身子似乎被透明的墙壁死死挤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你……你放开我。”云早早慌了。
她终究是被陈恕温和无害的表象给欺骗了,陈恕就是传说中吃鬼不吐渣渣的恶魔,又怎么会放过她。
现在好了,恶魔露出了獠牙。
等恶魔完成法事,肯定会将她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