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又说:
“上午有一位叫唐晚的小姐来了医院,提了许多补品,说等你出院的时候给她发个信息报平安。昨晚她在玫瑰天堂相亲,看见你上楼,给陆总打的电话。”
闻言。
时柒点了点头。
她和陆淮年协议离婚之后,除了她去盛唐取十八的东西,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发过短信,已然成为陌路人。
他听到她有难,还是慷慨地施以援手,是个好老板。
时柒掀开被子下床,隔着病服捂了捂疼痛未消的胃。她去到盥洗室,毛巾打湿擦了擦脸。这次能平安脱险,少不了唐晚和陆老板的帮忙。
这个人情该怎么还?
尤其是陆总的恩。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给他送钱?他的资本可比她丰厚多了,他都对钱没兴趣了。论说地位,人家背靠外祖的百年氏族傅家,又是金融龙头企业盛唐的执行长,在燕城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他已经是人人礼让几分的陆总。
除了他那位已故的白月光,时柒想不到陆淮年这样光辉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
时柒仔细琢磨着。
拉开盥洗室的门出来,抬头就看见了耀眼的某人。她望向他的时候,陆淮年也在看他,两人隔空对视了数秒钟,他率先朝她走过来。
陆淮年低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审视了好几遍,“哪里不舒服吗?”
“胃还有点疼。”
“嘴巴呢?”
“不去碰它,说话慢一点,不是很疼。”
在一起两年,时柒对陆淮年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像少时老师把你叫到办公室,训你的话,你乖得跟只鹌鹑似的,站在他面前的时柒此刻就是这只鹌鹑。
都离婚了。
她还是这么怕他。
手背覆上一处温热,陆淮年握住了她的手。时柒僵硬了半秒钟,抬起眼睛偷偷瞥了眼上方男人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又低眸看了眼自己那只被他握进掌心的手。
肌肤相触。
她能感觉到他掌中的纹路。
时柒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对方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走到床边,单手拎起她将人抱坐在床畔。双脚悬空的刹那,时柒本能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药膏和棉签。
拧开盖子。
棉签蘸上膏体。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时柒不禁想起先前沈曼说的话,陆淮年昨夜送她抵达医院,他没有走,在病房里看顾了她一晚。所以他知道药放在哪,也许就是他放的。
思绪游离之际,男人已经站到她面前。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时柒蓦地回过神,眼睛里倒映进陆淮年清晰的五官。
他弯着腰。
伏低了身子。
近距离注视着她的脸,用药膏涂抹她面颊上的淤青。彼此相隔七八公分,时柒能看见他的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
他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不掺杂任何烟草酒水味,就是淡淡的,他干净的气息。
冰凉的膏体渗透进入时柒唇角的伤口裂痕里,短促尖锐的疼痛感令她拧了眉,陆淮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我再轻点。”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近的原因。
他今日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
时柒从未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过陆淮年,大老板生性孤僻,脾气更是冷傲。良好的教养让他戴上了那层斯文的伪装,给第一次与他见面的人一种他好像挺好说话的错觉。实际上,他冷情冷性,就像年久失修的古堡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积灰的古画,阴森寒冷,疏离漠然。
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时柒花了两年时间,她自认为顶多走进了陆总的警戒线里。要入他的眼,还早得很。入他的心,她从来没敢奢望。
此刻。
时柒定定地注视着他。
圈子里的老板都有一个丰富的简介,能在百度百科里搜到。陆淮年是燕城唯一一个,颜值被写上去的。时柒也觉得他好看,当年在燕大林荫道,她一眼就注意到了熙攘人群里的他。
那真是与旁人不在一个图层。
身形轮廓都那么优越。
时柒将目光从他难得的温柔眉宇间移开,真诚道:“陆淮年,谢谢你昨天晚上接到唐晚的消息,能赶去玫瑰天堂搭救我。”
“17号我们在宝格丽酒店分开的那晚,你跟我说签完离婚协议以后就不再见面,我还真以为你很讨厌我,对我避之不及,怕我缠着你问你要钱。”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向你道歉。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最有人情味的前夫。我想报你这个救命的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把你给我的蓉园卖了,买家已经汇了款给我。我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你可以要一个稍微贵点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呀?”
陆淮年没有说话。
他擦药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
两人就那么目光交织地对视了许久,偌大的房间寂静悄然,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薄唇微动了动,时柒以为他想好了,正打起精神认真听他的索求时,眼前忽地盖下一片阴影,视线中陆淮年的五官蓦然放大。
他吻上她。
时柒呼吸错漏了一拍,美眸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