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后面那人握住。
他夺了她的手机。
赶在他挂断电话的前两秒钟,时柒放声喊:“老公,IFS商场车库有人抓我——”
嘟!
通话中断。
凌厉的气压逼近,时柒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她转过身缓缓往后退,低垂的眼眸中倒映着身前男人黑色的皮鞋,秦夜玩味儿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真亲密,一句老公喊得我心都颤了。”
时柒这会儿才抬头,眼睛里倒映进男人带笑的脸。他是寰宇集团的负责人,五年前来的燕城,公司发展势头好,如今也在燕城占有一方席位。这两年寰宇和盛唐撕得不可开交,两家是利益纠纷的对家,经常互抢项目。
时柒知道他,因为他是娱乐头版头条的常客,娱乐圈艺人都没他热度高。不是跟嫩模喝酒,就是在跟当红小花私会。
别家公司老板都在乎形象。
就秦夜最与众不同。
被拍到了,上了杂志封面,他非但不让团队花钱去撤,反而还买几本杂志来收藏,有时候还会批评这个狗仔抓拍技术太烂,把他拍丑了。
时柒虽然经常吃他的瓜,但两人私下没交集,面都没见过。今天他来车库堵她,还抢了她的手机挂了电话,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跟你商量。”秦夜说。
“?”时柒拧眉。
“我没有读心术,你的心思都写脸上了。”秦夜注视着她,笑了:“城南土地开发,几家公司都在做竞标文书,你有没有看过你老公的竞标策划案?”
原来是偷方案啊。
搞不赢陆淮年,就走这种歪门邪道。
没给时柒说话的机会,秦夜把玩着她的手机,道:“昨日在酒吧遇上了喝醉的唐大小姐,捡到了她的手机,看到了她的某些信息。”
闻言,时柒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她细微的神态变化落入男人眼中,秦夜继续说:“我一不小心看到你的微信,看见了一些聊天内容。你说,如果让陆淮年知道他的好太太背地里拿着他的私人喜好去跟外人做交易,他会不会掐死你?”
“你没道德!”
“我这么小众的优点都被你发现了?”
时柒语塞:“……”
看着她被突然气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秦夜愈发笑了:“你都把陆淮年的喜好卖给唐晚了,不如就把他的竞标策划案卖给我?我出唐晚十倍的价格。”
“你就是出百倍的价格我也不卖你。”
“这么说你是知道盛唐竞标案了?”
秦夜盯着她。
时柒这下发现自己被他套话了,她哽住了,气到沉默。以前看他的花边新闻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有点小帅,他是中西混血,眼睛像戴了美瞳似的天生微微蓝,自带邪魅野性的气质。
相较于陆淮年那冰山的性格,他平易近人,很有亲和力。她还暗中许愿过,如果陆淮年能有他一半的温柔,她这份陆太太的工作就要松快很多。
此刻瞧着,这人连陆淮年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至少陆淮年为人坦荡。
来燕城开创盛唐集团以来,万事都亲力亲为,从来不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凡是盛唐打下来的江山都有迹可循,都是他一砖一瓦沏上去的。
秦夜再次开口:“我出一千万,买盛唐那份城南土地竞标文书。你不需要把文件所有内容告诉我,只要一个数字,盛唐的竞标底价。”
时柒仰头看他。
见女人眉眼处带上的点点笑意,秦夜以为她同意了,正要夸她是个聪明人的时候,就听见她说:“脑癌晚期不好治,趁着发现得早,赶紧去医院挂号。”
时柒是陆淮年的替身妻子,两人没有夫妻感情,但她有着对工作绝对忠诚的道德精神。之前帮唐晚的忙,那是因为唐晚对陆淮年有意思,傅家又在拉他们俩的联姻,她和陆淮年离了婚,唐晚应该就是名副其实的陆太太。
既然如此。
她只是成全了唐晚,加快唐晚和陆淮年感情进程。在这个基础上,她又小小地赚了一笔钱,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事了。
秦夜跟唐晚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一千万?
一个亿时柒都不可能出卖陆淮年,这可是政府下发的城南土地开发案,盛唐是几名竞标公司里最有希望拿到标书的,那份策划案,是陆淮年熬了两个多月,一字一句亲手写出来的。且不说他是她的上司,就说两年同住在蓉园的室友情份,她也不会把他的竞标价告诉他的对家。
-
十五分钟前。
盛唐大厦。
刚回燕城的纪宴没回家,下了飞机就来了写字楼。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今日很罕见,陆总没在办公,而是坐在靠窗的英式沙发上冥想。
男人脸色不佳。
看着心情不太好。
纪宴走了过去,隔着一张圆桌坐在对面:“听白特助说你昨天推了所有行程,傍晚又忽然来公司加班,怎么了,和时柒吵架了?”
听到某个词,陆总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掩饰得很好,那神情只在脸上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陆淮年侧眸看了他一眼:“没事做?”
“这不是担心你吗?怕你寻短见呀,特意赶过来看看你。”
“你有病?”
“不就是同学聚会没带你出席吗?”
像是被戳中了心窝子,陆淮年深吸了口气,冷着脸没去看对面的人。纪宴笑了,探过身子凑近细看他,注视着好友不再平静的黑眸一遍又一遍,这不就是摆明了因为时柒没给他名分,所以跟自己生闷气吗?
他是失忆了吗?
这个名分一开始就被他自己抹杀掉了。
纪宴记得两年前,陆淮年给他打电话,让他拟定了两份协议书,一份‘婚前协议’,一份‘离婚协议’,两个文书里头都写着相同的几条内容,严格规定时柒:“不允许对外公开与陆总的夫妻关系。”
两年前制定规则的人是他。
两年后反悔的还是他。
不对。
纪宴觉得他现在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反悔了,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吃醋,气时柒不承认他的身份,气她不承认这段婚姻。
纪宴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我两年前照你吩咐拟定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你还拿着吗?”
陆淮年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说:“忘了。”
“你弄丢了?”
“不知道放哪了。”
“那说明你也不是很在乎离婚嘛。”
“我没打算要跟她离婚。”
“那你今天还要留在公司加班吗?”纪宴反问,见对方不语,又加了句:“你不是总说时柒胆子小,事事都需要你保护?既然如此,让让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女人不就是拿来让的吗?”
纪宴说着。
伸手拿了茶几上陆淮年的手机,拨了置顶联系人的电话:“我把时柒的电话打通了,说两句缓和一下关系,后天就是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了,还要一起去吃情侣大餐呢。你冷着脸,她怕着你,像什么事儿?”
陆淮年没接他递来的手机。
电话通了。
他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打算,这件事就是时柒错了,她需要向他道歉。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过了半秒钟,在电话那头时柒尖叫求救的声音传来那一瞬间,陆淮年霍然起身,夺过手机重拨的同时,拿了车钥匙就往IFS商场去了。
外套都没穿。
衬衫扣子都没完全系好。
纪宴扫了眼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也跟着起了身,走出办公室,在外头见到一脸迷茫的白特助,显然白助也是被火急火燎的陆总吓到了。
纪宴:“派人去IFS商场,你家太太被个癫子跟踪了。”
白特助瞪圆眼睛。
放眼如今燕城,盛唐集团是当之无愧的新生代金融龙头企业,作为人人礼让三分的陆总,竟然有人公然在商场绑架太太?
谁这么大胆!
相比白特助的慌张,纪宴气定神闲:“你调遣人马,我先过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