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儿?陵儿?”
耳边人不厌其烦的温柔叫着,终于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扯了出来。
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垂泪的老人,她心里叹息,儿女的苦难,在父母那里都是翻倍的,原主这个身体太不争气了。
“娘,我没事。”
老人却并不信:“陵儿,你知道太医怎么说的吗?长期饮食不调,加上多思多虑!
庆儿也是刚走,你这病也不是近期才有的,和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这个女儿并不是不记挂着他们,还在忧心家里的事?
“这......”江陵哪里说得清楚。
她也是刚过来做任务,端脑什么都不说,她就直接变成了原主,留下了这烂摊子。
她也是得知原主刚丧子,还有妾室怀孕的事。
还得和身边熟悉她的丫头套话,她哪有功夫再想其他。
不过以她多活一世的经验来看,这姑娘多半是因为情爱那点事。
见她半天不发一言,老人了然:“是娘想岔了,还以为你在将军府过得很好。现在看来,我儿是受苦了。
往后不要再忧心家中的事,你的父兄他们能够处理好。”
江陵见老人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却有些糊涂了。
“那娘,我今天可以住家里吗?”
见她问的小心翼翼,老人一脸心疼:“住,这里是你的家,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有我老婆子在的一天,就有你一口饭吃,我看谁敢说什么?
你也不用再管那些将军府的事,安心住着,你家将军那里,我老婆子去说。”
她倒要看看,把她陵儿的身子糟蹋成这样,他还有什么脸面!
江陵这下是真的可以放心休息了:“听娘的。”
老人给她掖掖被角,随后道:“你好好休息,不可再瞎想,我后院还有一堆事,忙完再过来看你。”
江陵点头::“好的娘,我让芳华送您。”
芳华贴心的上前:“老夫人,我扶您出去。”
老人眸光微闪:“芳华跟我来。”
江陵看这架势就知道,老夫人要去摸底了。
“芳华,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顶撞老夫人!”
江陵话中有话,芳华更是秒懂:“是,小姐。”
老太太被这主仆两个弄得哭笑不得:“好了,操这么多的心,赶紧休息吧!”
等到芳华和母亲出去,江陵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另一边的芳华则乖顺的跟着老夫人,她看着老夫人不再年轻的背影,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
是她对不起老夫人的信任,让她在这个该饴儿弄孙年纪,还在为小姐奔波着。
是她芳华无能,既没有帮助小姐在将军府过的更好,又没有能耐替小姐出谋划策。
直到走到老夫人的房间,芳华就听到老夫人严厉的声音:“芳华,跪下。”
芳华自知有愧,立马扑通一声跪下。脸贴在地下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老夫人却不为所动:“你扪心自问,我江国侯府可有亏待过你!”
芳华立刻道:“老夫人和小姐对芳华如再生父母,奴一辈子也不会忘!”
“砰”的一声,老夫人拍案而起。
“这就是你的报恩?我看你现在都可以改姓刘了,是不是觉得江姓配不上你,准备另谋高就了!”
这话说的极重,芳华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跪着不断磕头:“奴有罪!都是奴的错!请老夫人责罚,奴永远记得奴姓江,奴生是江国侯府的人,死也要做江国侯最忠的奴!
奴永远记得没有安国侯府,就不会有奴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有现在的芳华,老夫人,您这么说是要奴的命啊!”
说到这里,额头已经是血红一片。
老夫人沉思半晌才道:“行了,别磕了,磕坏了,我拿什么赔给你们小姐?”
当初看你那么小的一个小娃娃还在照顾弟弟,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把你养在小姐身边,我也放心。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芳华,忽又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有难处,江陵的性子,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
芳华惭愧:“是奴的错,奴没有照顾好小姐。”
见她反反复复只会认错,却讲不出重点,老夫人也不再拐弯抹角:“那你倒说说,你们小姐在将军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芳华也知道此时不是再隐瞒的时候,于是把这些年在将军府的事情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回夫人,小姐初嫁将军府时,将军和夫人感情甚笃,只是小姐初嫁人妇,免不得多想,将军起先还小意陪伴。
可将军府军务繁忙,也就渐渐疏远,小姐似有所感,以为将军怪小姐久未有孕,于是为将军抬了虞侧室进门。
初始小姐还想将奴或者流莺指给将军,奴和流莺誓死不从,这才写信回江国侯府让老夫人为奴指了亲,小姐才作罢!”
老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糊涂啊糊涂!”
芳华看着老夫人精神还好,于是继续说道:“后来小姐怀孕,生下大姐,又恐将军嫌弃,日思夜想不得法,又想为将军抬位侧室进府,相中了吏部侍郎的次女,结果却惹得将军厌弃,说是不是要让将军府从此改姓江!
奴记得之后将军多日未曾回府,小姐伤心了很久。
也就近两年大姐出嫁,将军才和小姐亲近得了庆哥,可谁知庆哥发生了意外。
小姐一蹶不振,险些就此而去,若不是挂念着夫人,小姐她......”
“好了,别说了,我生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她什么性子吗?也怪这些年我们侯府和吏部走的近了些。”
“奴没能保护小姐,奴有罪。”
老夫人虽然心疼女儿,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芳华虽然出自他们江国侯府,但到底还是听女儿之令。
没有想到,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儿,在嫁人之后,竟然变得如此愚蠢,做的全是蠢事。
她隐约听别人议论将军夫人上不得台面,原来真是如此。
可到底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幺女,无论如何也要为她谋划好,即使有一天她去了,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