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我们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们干活这么辛苦,他们都不让我们吃一顿饱饭?”
“我身为一个商人,我不愿意这么对待大家,我想让大家都吃饱,但是,书院规定不允许。”
“目前为止,大家放心,我不会降低大家的工钱,毕竟,我们平原县运气好,没有书院的学子在这里。”
“但是,如果有一天,书院的目光放到了我们平原县,书院的学子或者夫子来到了我们平原县,那么各位父老乡亲,老叶我人微言轻,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商人罢了!到时候,还望大家海涵,不要怪我老叶收回我之前给大家的承诺!”
“哄。”
空地上的六千多人直接被引爆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直接如同轰炸机一样,响彻了整片空地。
孟含之作为一届县令,已经骇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下面激动的人群给生吞活剥了。
哪怕当初,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些如同草芥般的平民产生这种由衷的畏惧。
“这书院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读书人呢,为什么这么霸道?!”
“为什么书院不让我们吃饱饭?为什么?”
“就是,凭什么那些学生可以什么都不干,就能吃好喝好?凭什么?”
“就是,粮食都是我们种的,凭什么我们自己吃不饱?”
“就是,就是,我们要吃饭。”
“就是,叶东家是好人,他们连好人都要害!”
“因为他们是坏人。”
“没错,这些书院的学生都是坏人。”
“......”
看着空地上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工人们。
孟含之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平时软弱如同绵羊一般可欺的百姓,竟然也可以变得如同狼一般可怕。
孟含之相信,现在,如果有一个书院的学子在这里,这些百姓一定敢生吞活剥了这学院的学子。
孟含之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叶凌风。
心想:“难道在来这里之前,这个叶掌柜就猜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难道他猜到了这些百姓的反应?”
“这叶东家到底是谁?自己平时也自诩阅人无数,为何自己一直都看不透这个人,亦正亦邪的!”
感受到了孟含之看过来的目光,叶凌风转过头,隐晦的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宽心。
然后,叶凌风再次朝着下面的群众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安静一下,可否听我一句?”
“好,大家别吵了,听叶东家说话。”
“嘘,安静点,叶东家要说话了。”
“大家别吵,叶东家一定有办法。”
看着迅速安静下来的人群,叶凌风自己内心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么宏大的场面,未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还要迅速扩大,自己真的可以把握得住吗?
想到这里,叶凌风心中连忙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回去,就立刻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远在京都的皇帝,可不能让皇上误会我。
毕竟,自己接下来要在山东整出来的动静,还比较可怕的,在另一段记忆中,这种方法有个比较霸气的名称。
叫做“屠龙术!”
而现在,叶凌风就要借助这种“屠龙术”,在大武的这个时代,去屠掉山东岳麓书院这条恶龙!
“平原县的各位父老乡亲们,我非常感动,大家能够这么相信我,我能够做的,就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的给大家谋取一些福利,好处,但是,有些时候,形势比人强,如果,书院真的插手了,我也确实没有办法。”
“大家想一想,到时候,书院将我强行赶出平原,赶出山东,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收回我在岳麓书院的身份,将我赶出山东。”
“虽然,我离开了山东,依然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做生意,经商,但是,各位平原的父老,你们对我的信任,我就只能辜负了,到时候,大家千万不要跟那些书院高高在上的夫子和学子们产生冲突!”
“大家一定要听他们的话,毕竟,听他们的,你们还有可能每天能够混到一顿饭,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至少可以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活下去。”
“如果,大家意气用事,跟书院发生了冲突,那么,大家很有可能会被书院提出城市,成为一个流民!”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应该见过流民吧?我是到了山东之后第一次看见流民,那叫一个可怜呐!一个个的,妻离子散,易子而食!惨呐!太惨了!我在其他地方见过的灾民,也就不过如此!”
“所以,大家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以跟书院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学子,夫子们产生冲突,一旦我走了,大家一定要乖乖听话,否则,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我不想害了大家,所以,这段时间,大家趁着书院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待遇好,大家多干几天,多囤一些粮票起来,再过段日子,等书院注意到了我们这么大规模的作坊存在,可就不好说喽!”
孟含之瞠目结舌的看着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硬是被硬控了好几分钟!
孟含之心中第一次发现,这话,竟然还可以这么说!
“这事什么人呐!损不损呐,句句都在劝人向好,但是仔细听完,这句句都在戳人心窝子呐!”
“关键是,就他说这话,哪怕岳麓书院的老夫子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也说不出他什么不是来。”
“人家叶冬季的全程也没有说你岳麓书院一句坏话,如果你真的没收了他的作坊,那他说的就不是坏话了,而是一种事实!如果你不没收吧!那人家叶东家也没有说你一定会干嘛,而是一种猜想罢了。”
“但是,如果你一旦产生对付叶东家的想法,那你就直接落入了叶东家刚才为你编织的网中了,真实高啊!”
孟含之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叶凌风,心想:“这位叶东家的学问,一定不比学院那些老夫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