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被拖走了。
而谨慎认真的林荀跟勇于直言的大娘都得了奖赏，能从福利铺里领五斤重的棉花！
那可是寒冬稀缺的棉花啊，就算这会儿大多数百姓家里头都有从福利铺里以便宜价格换到的军大衣，或是纯棉被褥，但这可是有份额限制的。
在田庄干活的百姓，才能的一个低价购买过冬棉袄被褥的名额，要是家里头四五口人都没进工坊或是盖房队，就啥也捞不着！
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干活更加认真仔细。
那群最近闲下来的流氓地痞被发配到还未开采的山里头，挖煤矿，毕竟蜂窝煤已经实验出来确实燃烧时间更长，容易点燃。
百姓们家里头的干柴全依仗被积雪覆盖的山丘，但那里头的树木拢共就拿点，能烧的早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如今就算再勤劳的人家，积攒的木炭经过这连续数日的雪灾消耗，也所剩无几。
再不将蜂窝煤制作售出，冬日取暖都没东西烧了。
沈以渐将挖煤制炭的活分派下去，工坊没招到人之前，先让这群劳改犯顶着，制一批蜂窝煤解燃眉之急。
对了！
沈以渐想到即将授课的夜校，决定前厅里就用蜂窝煤取暖了，无烟无味，且不用经常替换，也能让大家伙心里清楚这新开办的工坊做点啥。
他先前做的那批蜂窝煤也足够多，就算供给夜校使用，也还剩不少……
干脆就拿来做奖励。
也能提高大家伙学习的积极性。
那些年岁大的，就指望开春种地养家糊口的汉子婶子们，就算看在这蜂窝煤的份上，也回打起精神参加夜校。
不过这事儿，沈以渐没打算一开始就通知大家伙，先看看参加夜校的人数再说。
若是太少，就祭出蜂窝煤……
若是人多的话，最好等蜂窝煤的工坊落成后，再告诉百姓们好好读书能领到的奖励。
*
而此刻，散发着浓郁肉香的小院里，李娟便收拾八仙桌上的杂物便乐呵呵地回答林家媳妇的问题，“这肉啊，我不说你肯定猜不到是啥！”
林家媳妇仔细琢磨着奇特的口感，嘿，她还真就猜不出来，什么部位的猪肉能形成手指宽的圈，吃起来还肥嘟嘟糯叽叽的。
她给将卤汁吃得满脸都是的小娃娃擦了下脸，好奇地追问道，“我确实没吃过，这到底是啥啊！”
“这呀，是猪大肠！”
李娟话音刚落，林家媳妇惊得筷子都掉到地上了，那长大的嘴巴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眼睛也瞪得溜圆。
她甚至怀疑是自个听力出问题了。
声音微微颤抖地重复道，“猪大肠？！”
得到李娟肯定的点头后，林家媳妇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恍惚地喃喃起来，“但这咋没臭味，还味道这么香呢！”
猪大肠是什么玩意，她们这些经常去买菜的妇人清楚得很，就是肉铺里头最不受待见的部位，有时候屠夫白送都没人要，最后只能丢给喜欢臭烘烘味道的野狗。
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林家媳妇也恍然地回想起那肥润的圈圈，难怪她没猜出这东西是猪身上的哪个部位，因为搁在平时，她连买都不会买回家。
李娟瞅见对方那错愕惊骇的表情，比自己尝到卤大肠肥糯咸香的口感时，更加夸张。
不由得心中暗笑，果然她还是阅历足够，所以端得住。
瞧瞧这二十多岁的小媳妇，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了。
“那你还来点不？”李娟闻到空气里那股勾人的肉香味更浓了，晓得岳婆婆应该是算着家里头俩小的回来吃饭的时间，预先将这卤味切出来摆盘了。
她肚子里的馋虫都被蛊惑着，想往灶间钻，再吃点那美味的卤菜。
但家里毕竟还有客人呢，李娟总不能将人丢在厅堂，自己跑去里头吃个爽吧？
林家媳妇纠结地微微咬着唇瓣，看着怀里的娃娃迫不及待地舔着筷子上的卤汁，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大肠真的能吃吗？我以前怎么没见其他人吃啊！”
她刚刚确实尝到这东西滋味非常好，自家娃娃也特别喜欢，被馋得嗷嗷叫。
但毕竟嫁进林家也五年多了，她拢共就生过一个孩子，尽管是男孩，但也有些抬不起头。
尤其是妯娌们都一个接一个的生，前年还笑话过她生下一个，肚子里就没动静了。
不会是只生头颗蛋的母鸡吧！
林家媳妇被刺激得行为更加谨小慎微，不敢乱花家里头的钱财。
她生怕她男人嫌弃这东西是猪下水，买回去嫌她浪费，也不肯动筷子，觉得自个败家。
到时候落得个把不住家财的难听名声，在街坊邻居里就很难抬得起头了。
李娟也看出了她的犹豫纠结，耐心地解释道，“你啊，就是不清楚里面的门道，这猪大肠没洗干净确实会有臭味，但我家里头自己吃的大肠里里外外洗了六七遍，你看我这手都被水泡白了。”
“而且卤大肠可没少放名贵的香料，还有福利铺的调味品，光是这些就花了一百多福利点！”
她指着那浓稠鲜美的汤汁，心里那叫个肉疼。
若不是这卤汁能反复利用，她说什么都舍不得将这么老些调味料搁里头。
按照沈郎君菜谱里头的说法，有了这么锅老卤，以后有什么想吃的东西都能搁里头卤，譬如蔬菜肉类还有豆制品什么的，滋味保管不差！
这下子冬天能吃到的东西就更多了，也能给俩个小的多补充营养。
她还等着带孙子呢！
林家媳妇这才放下心来。
她余光瞥见将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的林小宝，那张俏脸都被羞得绯红。
这小子也真是，搞得跟家里虐待他似的，这吃相不比十天半个月没吃过饭的乞丐好，实在是……太丢人了！
年轻妇人想到今儿个男人还去膳房帮忙，应当是能领到福利铺的口粮，前些时候去帮忙还得过干活卖力的奖赏，还余下些福利点。
如今家里都确实宽裕了些，给娃娃和男人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也能熬过这寒冬。
林家媳妇想到这儿，一咬牙将刚刚那张福利点券掏出来，又再加上了一张，推到了李娟的面前，“李姨，麻烦你了，我要多点吧！”
李娟没想到她掏出这么老些福利点，心里估摸着面前的小媳妇应该是把这些天存的家底都掏出来了，连忙摆手拒绝。
“这东西不贵，用不了这么多福利点。”
她收下上头那张，就起身去灶房端岳婆婆的卤大肠了。
林娟跟亲家小声商量了下，征求了岳婆婆意见后，端出去了满满一海碗的卤大肠。
毕竟这大肠真不贵，更多是废人工。
但她们自家本来就要吃，这些卖出去的只不过是顺带做的，所以也就象征性地收了两倍原材料的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