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脸都绿了，他骤然提高声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两件宝贝可是他花了上百万重金从古董街上淘来的。
一百多万呐！
而且这釉色包浆明明都是好东西，怎么会这样？！
李老默默扫视一眼面前摆放着不少古董的博物架，光是一眼假的就占半数，其余的真品也没几件。
不对，有个东西是真的。
就是收藏家协会的那张证。
李老：……
真不知道现在收藏家协会，怎么会堕落到是个人就收的地步了。
收藏家气急败坏地将李老扫地出门，门重重地在身后关上。
李老拍了拍衣服上被沾到的灰尘，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现在说实话都没人愿意听了。
也不知道A市此行会不会白跑一趟。
想起另外一件卖家居然说是岳澄的作品，李老心里也没底，不是很看好。
毕竟当年岳澄传世的两件作品刚被人挖掘出来，放在首都博物馆展出了一段时间，“岳澄”的其他作品就从首都琉璃厂潘家园那一带冒了出来。
真就跟雨后春笋那样。
当然，全都是假的。
不过那些假古董也被不了解内幕的外行收了去，不会这位手里头的就是那批出来的“岳澄”作品吧？
李老慢悠悠地走到了A市分部安排的高级茶座，是很私密的包厢，桌面上的东西也被清空，只剩下简单的茶壶茶杯。
这样一会儿客人带的古董也方便展示。
李老转了一圈，满意地微微颔首，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坐下了。
另一头，谢清淼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到茶室门口，被古雅精致的门头惊得都差点以为走错地方了。
但考虑到对方是大拍卖行的鉴定师，倒也正常。
她打开手机再去确认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一位帅气的服务员小哥候在了门边，核对了下包厢号后，便引着谢清淼到李老预定的茶室。
谢清淼走在雕梁画栋的长廊里，看着外面嶙峋的假山奇石，不由感叹这种茶室雅致程度。
到了地方，她瞅见了正品茶的李老，对方胡须花白，面容和善慈祥，但那双那眼睛异常锐利明亮。
带着眼镜的老者身侧还摆放着齐全的鉴定工具，让谢请淼初见就觉得对方跟王教授气质有些类似，稍稍放心了些。
“这就是你带来的拍卖品？”李老见面前年轻小姑娘，将个盒子推到自己面前。
他脸上带了几分郑重，小心翼翼地将木匣子打开。
然后，李老便惊讶地看见那白色绸缎上摆着的晶莹剔透的寿桃堆，顶端那颗寿桃呈现着带着丝殷红的莹润浅粉色，越下面的寿桃颜色越鲜艳，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看起来像是颗颗分明的寿桃，但当李老用手触碰时，他才惊讶的发现，那根本不是堆在一起的。
而是用精湛的技术，在整块红玉上进行的微雕！
中间镂空的区域完全是掏出来的，而不是切割成块进行雕刻的。
李老叹服地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着这件寿桃山的细节，太妙了，这纂刻技术绝对是大师级别的，而且也绝不是现在流行的手法，就算这雕刻家是无名之辈，恐怕也能上拍卖会卖个好价钱。
下一秒——
他就在最中间的那颗被寿桃们包裹环绕的大寿桃底端，靠近果蒂的地方，有两个比米粒还狭窄的小纂。
正是“岳澄”二字！
李老眼神哆嗦了下，不过还好多年来的职业素养，让他就算再激动，握着古董的手，也不可能有任何可能会损坏到古董的动作。
他瞠目结舌地用放大镜反复看着那处字迹，然后发现那岳澄二字，跟京都博物馆里那件玉梅簪的走势一模一样。
若是说完全一样，那多半就是造假的了。
但成体系地学过字迹鉴定的李老，却很明显能看出这见寿桃山的岳澄二字，没有玉簪花上的那么成熟老练。
但字迹确实属于同一个人。
那岂不是说明……
这还真的极有可能是岳澄的早期作品？！
李老的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合拢。
因为他从其他细节处试图找出这件藏品的漏洞，但都没有！
这么大块品相如此好的红玉。
现代绝迹了。
所以刚刚出厂的概率实在是太太太低了。
纂刻手法也确实是西启那个朝代的惯用手法，要知道改朝换代后这种特殊技法就随着西启国皇室一起消弭，古物研究学搞了这么久，都没试出来。
总不可能造假的人先学会了吧？
“这是真的。”李老对着高悬的太阳轻轻旋转寿桃山，辨别红玉的结构，在浅金色的阳光直射下过渡色自然柔和，油润透亮。
李老看完，动作柔和轻缓地将它放回木匣子，眼里冒出了精光，“请问你确定要交由我们拍卖行，进行拍卖吗？”
谢清淼点点头。
李老甚至有种不真实感，像这种有价无市的藏品，往往流转不到拍卖行，就在私人收藏家之间交易成功。
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经手过比这件价值更高的，也只有一件。
李老舔舔干涩的唇，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能冒昧的问一下，你怎么会选择我们拍卖行吗？”
本来他也不是很想问，但又担心面前的姑娘再找上其他拍卖行比价，他们给的抽成确实不如这两年新成立的行高……
“你们对买方卖方的身份保密措施很好，我无意被人知晓这古董是从我这儿出的。”
谢清淼也没拐弯抹角，在她看来，只要这家拍卖行想维护好她这个客户，就肯定会将她看好拍卖行的地方进一步扩大。
那她的身份就更安全。
李老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保证道，“我们拍卖行是有职业操守的，肯定不会泄露私人信息。您放心，至于这件寿桃山的估价，可能需要我回c市进行拍卖预热，但抽成我们只要一成。”
“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们生意。”
毕竟这种大买卖，一成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就算眼下多拿了半成的利益，又能如何？
不如少赚点维护大客户。
毕竟这可是风轻云淡的，随手从包里掏出岳澄玉雕作品的收藏家啊！
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