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眠开始呼吸加速，即使是站在这里，也能听到咚隆作响的心跳声。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具身体究竟是不是自己。
不自觉地吞咽口水，满腹的疑惑像瀑布一般从脑海中倾泻而下。
李泽然在现实中也检测到了这一现象，他少见的没有多言，而是又给万眠加了一剂安定。
也许是药剂的原因，场景又一次变换。
这次是在一个地牢之中，地牢内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周围人的水滴音传来。
“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万眠惊讶，因为这个声音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虽然自己的嘴巴根本没有动。
身边一名同样身着浅色大衣的女性低头对着自己说：“这次我们是在吞噬附近找到他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自己的声音陡然提高。
浅色大衣女性颤抖了一下，轻声回应：“我们怕他为了逃脱，短时间内再发动吞噬，所以将他关在这个控制地牢内。”
自己的声音冷笑一声，指着地牢内的黑暗处说：“你看他，还有多余的血能开启吗？”
万眠顺着自己的手看去，只见地牢幽深处，躺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和第一次在时空裂缝中看到的一样，他浑身是血，整个人都是红色的。
“带他去救治，我要问他一些事情。”自己的声音再度发出。
万眠内心涌出浓烈的哀伤，她想冲过去将面前的男人抱起，但又惊讶于自己的这一举动，心神激动之际，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是在一个单人病房内，自己坐在床边，床上正躺着那个男人，他满脸感激地看着自己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不用装模做样，你知道你不会死，你的造血功能是普通人类的几百倍，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逃脱之后，你发动多次吞噬，却从没有抓住过你。”
男人浅笑，继续说：“这次是我失算，没控制住吞噬范围，所以让你们提前监测到吞噬了，竟然还好巧不巧地晕倒在那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带我走出了那个恶心的地牢，就算不会死，待在那里也够我受的。”
“我救你，是因为下一任钥匙还没出现，你已经快四十岁，为什么不尽快生儿育女，将钥匙传下去。”
男人冷哼一声，无奈地说：“每次发动吞噬，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越是压抑，下一次吞噬范围就会越大，痛苦也越强烈，所以我想让钥匙，在我这一代消失，或许哪一次，我就会运气好地死了呢？”
“你想毁掉人类？没有人带着那样东西回来，末世就还是会开启。”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每一次开启吞噬，我都‘享受’了百万遍落入地狱的痛苦，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继续承受这份痛苦。”
万眠脑细胞炸裂，这番对话的信息太多，都很零散，她似乎能联系上，但是每次情报对接的时候又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一环。
她不知道是不是李泽然给自己打的这个药剂的原因，让她的情绪既陷入情境中，又是独立出来的，所以这种矛盾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只能继续听着。
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逃避没有用，只不过是降低开启频率罢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送去更多的流浪者，基数大了，可能性也会变大，末世就能避免，而你，就不必再承受开启吞噬的痛苦。”
“我已经配合你们这么多年，从没有第二个人回来过，你的这个方向也许是错误的，我真的支撑不住了，你放我走好吗？我不想被困在这里。”那名男子带着哭腔说着，随后将手抚在万眠的手上。
“你知道的，我不能，我需要的就是更多的人进入吞噬，我能做的，就是让你疗养好，尽量推迟下一次吞噬开启的时间。”
万眠看着面前的人绝望的目光，心中一阵不忍，接着，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参与我们的计划，我看你也是研究学者，虽然你认为我的研究方向有误，但你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与其不知止境地承受这份痛苦，不如过来帮我们，想办法尽快解决你的痛苦。”
那名男子思虑再三，无奈地说：“看似在给我选择，实则我根本无路可走，我除了答应你，还能做什么呢？”
万眠对着男子微笑点头，随后走出了病房。
出门后，之前那名汇报的女性正在门口等着，她站在万眠旁边。
突然，一股剧烈的咳嗽欲望传来，自己蹲下身剧烈咳嗽，窒息的感觉难受至极，随后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一大坨血液从口中喷出。
那名女性手中拿着一个药剂，对万眠说：“万教授，为什么您一定要再次亲自穿越，我们可以多实验几次，会有人能带着那样东西回来的。”
“我不想再让他承受痛苦，这么多代的钥匙，开启了上万次吞噬，回来过的只有我一个，几率太低太低，也许，只有我能再次从末世穿越回来。”
再次穿越？自己已经穿越过一次？
回忆逐渐陷入虚无，周围的场景仿佛走马灯一般快速变化。
“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清楚，继续啊！”万眠恼火地想要捶打变幻的场景，却没有任何效果。
“结束了吗？结束的话，为什么我还陷在这个幻象之中？”万眠疑惑，此时周围安静无比，自己正站立在一片纯白的虚无之中。
出不去也没办法，正好可以给自己机会好好梳理一下。
根据这两个重要的记忆片段，万眠大致知道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自己就是开启吞噬事件的领头人员，而且是可以接触到核心的人，听对话，自己以前就穿越过一次，而现在这次，是第二次穿越了。
但是穿越来到底要做什么？又是为什么要回去？还有自己说的带回来的那样东西是什么？疑问太多。
而且，回忆中说那个男子是钥匙，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说，他是开启吞噬的开关。
“如果能再看一些就好了。”
“不对，是不是李泽然的药剂浓度还不够，按理来说，唤醒回忆是从内部唤醒，而不是这种看电影的填充方式，这样只会让我看到一些零散的片段。”
这种外部摄入的方式，更加让她像个局外人一般困惑。
“不要让我出去，我还有很多疑问！喂！李泽然，你再加一点浓度。”万眠对着白色的虚无呼喊着。
好消息是，过去了很久，还是没有脱出的迹象。
坏消息是，场景并没有变换，一直都是这幅纯白的虚无。
此时，现实中的修瑾已经疯了一般对着李泽然怒吼：“到底怎么回事！已经六个小时了！为什么万眠还没醒来。”
李泽然难得地露出担忧的神情，汗水从他微卷的发丝滴落，他已经多次调试芯片界面，包括清醒药剂都已经用上，但是面前的女性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难道是安定的原因？不可能啊，我已经给了清醒药剂。”
修瑾无助地对着一直昏迷的万眠呼喊，糟乱与焦急充斥在内心，此刻的他仿佛一只压抑着情绪的异兽，杀气无法控制地外泄出去。
李泽然惊呼：“修瑾！控制住杀气，我能跑，万小姐跑不了！”
修瑾立刻尝试收敛杀气。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可怕的感受，修瑾突然无力地伏在万眠的脸上，他低着头，喘着粗气，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他仿佛失去灵魂一般对着万眠说：“我……感受不到疗愈力了，我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