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曾是朱家酒坊的掌柜,朱家酒坊在临阳城里也曾红火一时。
如今又得朱娘子亲自举荐,香穗心中思量,那人多少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既如此,不妨先见见人,若是真有很出色的能力,她就请来做穗泉酒坊的掌柜。
她转头看向朱娘子,问:“朱姑姑,你可知道他家在哪里?咱们就是雇他也得找到他,请过来看一看不是?”
“穗儿说的是,我阿娘知道他家。就让我阿娘走一趟吧。”
朱娘子说完就抄着手走了,后面香穗找了朱阿婆,让九成带着她出了城。
他们两个很早出去,天儿搭黑了才回来。
翌日,香穗询问朱阿婆结果,朱阿婆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卢掌柜他带着孩子搬去了山上,不愿意过来。”
香穗不解,过来酒坊还做掌柜的,不比在山上过得好些?为何不愿意过来?
朱阿婆怕香穗多想,就将他们跟卢掌柜的渊源说了出来。
朱家老翁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在卢掌柜的没来的时候,他们卖得很平常,并没有火爆的程度。
卢掌柜的来了之后,他总能想到法子让朱家的酒让更多的人知晓,后面慢慢的朱家的酒就不知道怎么就红火了起来。
别的酒坊眼红,就害死了朱娘子的相公,然后买通官府,说朱娘子跟卢掌柜有奸情,从而害死了她的相公,两人因此双双被下大狱。
卢掌柜的秉性朱家人最是知晓,朱阿翁跑去县衙喊冤,被打了出来,他伤卧在床时想出了关键,怕是有人在暗害他们。
突然之间女婿没有了,女儿进了大牢,还连累到卢掌柜也进去了。
朱阿翁气急攻心也去了,临走前叮嘱朱阿婆,说朱娘子跟卢掌柜都是冤枉的,让她卖了家财找门路将二人救出来。
朱阿婆卖了家财也没有将人救出来,万幸知县老爷换了人做。
她跑去喊冤,遇上程乾,催着彻查他们的案子,这才给两人平了冤屈放出来。
卢掌柜出了大牢就回了家,家中娘子丢下年幼的女儿跑了。
他在村里受人指指点点,带着父母闺女去了山上,靠着挖些草药度日。
朱阿婆此去,兜兜转转,跑了许多冤枉路才寻到他。
可他只想在山里待着,不想再出来做什么掌柜的。
朱阿婆说了那么多,香穗记忆最深的还是,卢掌柜有法子将酒推出去让人知道。
那这卢掌柜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酒坊里朱阿婆忙不过来,袁婶子跑了过来帮忙。严老翁跟严雄都不在临阳,她倒是闲得很。
香穗问了卢掌柜的情况,他年不过二十五六,读过书,一双父母年过四十,家中还有个四五岁的女儿。
这段时间,香穗制酒曲酿酒也是挺忙的,不过她还是寻了个时间,让九成赶着马车带她出了城。
他们赶着马车跑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座山脚下的茅草屋旁。
香穗看了看这座山,这山看起来好像跟水泽山一起的,这里是水泽山的背面吧?
“姑娘,就是这里了。”九成将马车赶去一旁,指着面前的篱笆小院对香穗说。
香穗看着篱笆小院点了点头。
“九成,你将酒坛子抱上。绿竹将茶果点心提上。”香穗一声吩咐,九成跟绿竹两人就赶紧将马车上带来的礼品拿了过来。
香穗走到篱笆门前往里看,院里晒了许多药材,堂屋的竹门开着,家里应该有人。
她扬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她话音刚落,堂屋门口就冒出一个看着有五岁的小女娘。
她盯着香穗看了看,软软地问:“姐姐找谁?”
香穗扬起个甜美的笑,轻声细语地说:“我们找卢掌柜,卢掌柜在家吗?”
小女娘扬声朝屋里问:“婆婆,我阿爹是卢掌柜吗?”
“谁呀?不认识的人你也敢搭腔,小心拍花子的将你拍走。”屋里女声恐吓小女娘。
小女娘嗖地一下跑去了里面。
“老人家好,我们是来找卢掌柜的。”香穗知道家里有人,提高声音朝院里喊。
“这里没有什么卢掌柜,你们找错了人家,去别处问问去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九成跟着朱阿婆来过,他压着声音对香穗说:“姑娘,这是卢掌柜的娘,他们家最反对卢掌柜进城的人就是她了。”
真是不凑巧啊,过来就碰到卢家最难缠的人。
香穗又踮着脚往小院里看了看,院里三间茅草屋,旁边是一个四面没有围墙的棚子,下面支着一口灶。
他们住在这里也挺艰苦的。
卢掌柜的娘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么他们不去碰这个硬柿子。
太阳灼热地照着地面,他们在太阳下不过站了那么一小会儿,香穗鼻子上已经开始冒汗。
院里静悄悄的,香穗说:“这会儿卢掌柜兴许不在家,咱们去马车上坐着等,站在这里太晒了。”
九成将马车停在了树荫底下,在山下面没有阳光的地方,微风一吹还是很舒爽的。
他将酒抱回去放到马车上,就去了一旁守着。绿竹放好东西之后,说:“姑娘坐外面吧,车里面热。”
香穗点点头,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晃着脚丫盯着对面的小院。
卢家的小娘子忍不住好奇在堂屋门口伸头往外偷看了两次,她阿婆一次都没有露面。
香穗转过视线往山的方向看,这个时候,卢掌柜是不是去山里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凉风习习,吹得人昏昏欲睡。
香穗坐在九成赶车的地方靠着车壁,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