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性子急,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跟她娘说了。
她说:“阿娘,乾哥要搬去旁边的院子去住。”
说什么搬去旁边院子,马氏不明所以,“不住家里,做什么去旁边院子住?”
石头也停下来手中的筷子,盯着香穗跟程乾看,他在想他要不要跟着一起搬?
香穗盯着她娘,说:“大户人家不是有那个外男不可入内宅的规矩吗?”
她说完看了程乾一眼。程乾看向马氏点头。
马氏把筷子放下,她坐直了身子,望着程乾说:“阿乾,你就跟石头跟香穗一样,伯母从来拿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哪里算外男。你不用搬,就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嗯,对,不用搬,谁要说闲话发卖了出去。”夏敞在一旁随口附和。
马氏眼睛在香穗跟程乾脸上打量,她柔声说:“要搬也不是这个时候,等穗儿及笄了,伯母在旁边给你们寻个合适的院子你们再住过去。”
关于这个,好像还早,马氏也不乐意多说,就这么一提而过。
香穗傻傻地问:“我也跟着一起搬?”
夏敞理解马氏的意思,他看着傻乎乎的闺女,笑着没有说话。
“我搬不搬啊?”石头更傻。
她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傻孩子,气都给她气笑了,“大户人家不是还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别说了,快吃饭吧。”
马氏一声令下,大家都埋头乖乖吃饭。
香穗迷惑不解,程乾悄悄地红了耳垂。
程乾十五了,他跟着一群兵痞子住在营帐里,有些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没少听。
马氏的意思他多少是听明白了。
穗儿还是他的小媳妇,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有所变化。
香穗还小,没人在她跟前一直提童养媳这事儿,她自己整日想着酿酒,挣钱,自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香穗是穷怕了,她总觉着自己手里有钱了,生活才有安全感。
因着程乾明儿还要走,马氏拿出一个大包袱,里面有两套里衣,还有两双新鞋子。
这些都是她当初抽时间做出来的。
香穗针线不好,马氏有孕在身时,她边教念儿,边自己也做了些。
袁婶子提议让她找个针线娘子回来,她想着找针线娘子回来还要花钱,而她自己也能做,就没有找。
程乾明儿就要走,马氏叮嘱了他几句,翻来覆去就是要吃饱,要穿暖。
今儿,石头没有留下来逗弟弟妹妹,跟着程乾一起回了他们院子。
“乾哥,爹爹说教我功夫,现在都没有教了。现在你也去了外县,我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很无趣的。”
石头拉着程乾诉苦。
香穗走在他们后面听着,猛然想起自己也好久没有练武了。
可是,对她来说,事情太多做不过来,只能照着一个方向努力,她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酿酒。
可是石头不一样,他除了读书还有大把的时间,练武对石头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因而,她轻声对石头说:“倘若你有心学习武艺,不妨央求爹爹替你寻一位出色的武师傅回来,有武师傅教导更好。”
石头忙回:“若是乾哥在家就好了,他也能亲自教我。”
如今程乾整日不回来,石头才感觉到,当初程乾在的日子多么好。
院里有人陪他,程乾在院里练武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比划两下,虽然是各练各的,毋庸置疑,他当初是高兴的。
如今,程乾一走就是几个月,这么大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住。
石头不禁撅起了小嘴,难掩眼中的失落。
不止如此,香穗还又给他一个打击:“乾哥怕是不能留在家里教你,他得回兵营,以后他还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呢。”
程乾目光凝视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香穗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若说她懂,刚才她娘说的话她又不明白。
若说她不懂,她整日里念叨的就是让他上进,就像一个期待着相公有所成就的小娘子。
天色不早了,从程乾他们院门口经过的时候,香穗叮嘱了石头一句,“早点儿休息,别扰乾哥,他明儿一早还要早起。”
石头乖乖应是。
香穗回到小院,就看到念儿跟绿竹还有竹翠都在院子里挑拣桂花里的枯枝残叶。
她走过去一看,旁边满满的一小笸箩都是挑拣好的。
香穗伸头往大竹笸箩里看,笑着说:“你们都挑拣好了。”
念儿抬头看向香穗,说:“没有多少了,一会儿就捡完。”
接着低头继续捡跟着桂花一起掉下来的杂乱东西,枯枝,枯叶还有不要太好的桂花。
绿竹跟竹翠起身,问了香穗之后,跑去忙着给她做沐浴的准备。
翌日,程乾走了,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后面都没有什么时间回来。
一直住在阳城的大营里。
听说夏潮升了千总,他在阳城练兵也没有时间回来。
夏娘子看着白嫩可爱的岩儿跟苗儿,艳羡地有点儿在临阳这边待不住。
有次过来找马氏聊天,可怜兮兮道:“三婶,若不是舟儿在家里读书,我都带着他去阳城了,潮哥自去了阳城,这多大半年了,都没有回来过。”
舟儿都四岁了,夏娘子再没有开过怀,这跟夏潮常年不在家也有关系。
马氏能明白她的心思,“若是你信得过三婶,你就将舟儿留在家里,让他搬过来跟石头住,我定然帮你照顾好他。你要是想去照顾阿潮,我这边跟你三叔说一声,看你能不能过去。”
只见那夏娘子原本还如苦瓜一般苦着的脸,就在听到这句话后,如同被春风拂过的花朵般,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她满脸欣喜地说道:“谢谢三婶,就知道三婶您对我最好啦!”
当夏敞回到家中时,马氏赶忙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夏敞听后,略微思索片刻便开口道:“阿潮在阳城倒是能分到属于自己的院,若是小柳想去,那就让她去吧。”
毕竟这也是为了他大哥家的血脉传承。为此,他就破例一次。
夏敞同意了,马氏又皱起了眉头,她担忧地说道:“阳城虽说就在隔壁,但要说距离嘛,倒也算不上很近。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一路怎么过去?”
夏敞听后,思索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我先给阿潮去封信问问看,是由他那边派人回来接小柳,还是我这边直接派人把她送到阳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