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袁婶子紧蹙的眉头没有一点儿松懈,直到听到香穗说,她将领头那孩子的鼻子打出了血,才舒展开眉头。
“遇到这样的事儿,就不能太过怯懦,出手狠狠打他才对。”
袁婶子一扫以往给人的慈爱感觉,恶狠狠地说着。
说完她哀叹了一声,“你刚来那会儿就该跟着老爷子学拳脚,若是如此,今儿这脸上也不会受伤。”
香穗听袁婶子这样说,她眼睛猛然一亮,“婶子,女娃也能跟着老爷子学拳脚?”
袁婶子伸手帮香穗捋了捋凌乱的发,“女娃咋了,如今这世道,女娃学些拳脚功夫才能自保呢。”
世道好像挺不好的,老皇帝的侄子在西北自立,招兵买马要跟老皇帝慢慢对峙。
他们这个偏远的小县虽然没有明显的暴乱,可日子也大不如以前。
街上出街的人也少了大半。
袁婶子见了香穗眼里的亮光,她笑了笑,“你梳下头发,换身衣裳吧。头发凌乱,衣裳也脏兮兮的,像个小花猫似的。”
袁婶子说完就走了,香穗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坐在西厢房门口发呆。
她找了根小棍儿在地上划拉着,一两银子等于十钱,加上她娘给她的五两,她现在有五两二钱银子。
灶房里的高粱面跟小麦剩的也不太多了,因着徐妈妈之前做的馒头,他们吃完后,袁婶子过来帮着做了一次。
一次就用了两瓢高粱面,一瓢小麦面。
香穗抬头,看向挂着锁的东厢房,到时候吃完了,程乾会买高粱跟麦子回来的吧?
未来的事情,香穗只不过就愁了一会儿,她就想着明天砍多少柴拿去蒋家正店去卖?
不知道今天那几个小子,明天还会不会在,他们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生活挺不容易的,处处都是不得意。
想着有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她忙在脑海里回忆严老翁教的内容。
每次严老翁总是让他们先练一套基本功,那她应该先从基本功开始。
香穗寻着记忆,用树枝将她记住的都画在地上。
画好之后,她就站起来有模有样的照着动作学,胳膊,后背都很疼,香穗没有管这些。
她刚到程家的第二天,腿疼的都走不了路了,她还是一日出去两次去砍柴。
动一动就不疼了。
香穗僵硬地依葫芦画瓢练了好大一会儿,寒冷的冬日里她练出了一身薄汗。
练拳脚挺好,冬天好保暖。
香穗温暖了手脚跑去灶房做饭去了。
她在灶房忙碌时,听到程乾回来又出去的声音。
她坐在灶房里没有动,她脸肿了一块,为了怕大家都过来过问,她想着等脸上的肿胀消了再去前面跟着学。
香穗没有去严家,也有意无意地躲着程乾,她算着时辰,将饭菜提前给程乾端去堂屋。
在程乾回来时,她低着头说自己吃过了,而后就躲进灶房不露面。
像程乾这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她不应该招惹麻烦,若是他因此觉着她是个麻烦,从而厌恶她,她该怎么办。
香穗想得多了,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她坐在灶膛前,伸手扒拉着地上的草木灰。
“你不吃饭,坐在这里干嘛呢?”
清清冷冷带着少年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香穗手指一顿,低着头说:“我,我吃过了。郎君快去吃饭吧。”
“呵,跟别人打架没有打过,饭都不吃了?打不过别人就应该饿你一顿。”程乾声音恶劣。
香穗心中不服,仰起头反驳,“我也将他的鼻子打流血了。”
程乾眼睛里漾着一丝笑,好不给香穗留面子的说:“你脸也被打肿了。”
这是事实,香穗无法反驳,重又垂下头。
“过来吃饭。”
程乾留下一句话回了堂屋。
香穗搓了搓手指头,又在裙摆上蹭了蹭才磨磨蹭蹭站起来,端起了灶台上缺了一个口的汤碗。
香穗端着碗,进了堂屋,在四方桌前坐下。
程乾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咸菜开始吃饭。
香穗夹了一小块咸菜,就着开始喝汤。
两人无言,各自吃着眼前的饭菜。
用完饭,程乾站起来去了东厢房,他练过功夫回来还要做功课。
为了省灯油钱,他们天黑就睡,趁着天亮要多学一点儿。
夜晚,香穗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是她脸上的涂了跌打的药之后,火辣辣的好像在燃烧一样。
二是香穗在想程乾,对于她跟别人打架,程乾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扑通,院子里有声音传来,难道是有人跳进了院子?
香穗撑起身子,伸着头,支楞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院里一片寂静,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冷气直往身上侵袭,太冷了,香穗扭头又躺了下去,人刚躺下眼睛还没有闭上,就听到东厢房那边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
?
瞬间香穗又支愣了起来。
“香穗,香穗”
鬼鬼祟祟,压着声音叫她的是严雄。
严雄是跳墙进来的?香穗又支撑起身子回了声:“严郎君?”
“起来,我有事找你。”
香穗不知道严雄找她有什么事,可是这大冬天的,晚上跳墙进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你找她干嘛?”程乾问严雄。
严雄回:“睡不着。你是我好友,香穗是你家人,我不能看着她挨揍。”
香穗一边穿衣裳,一边想她没有挨揍,她也打过去了。
穿好衣裳出来,就看到那俩高高的少年站在院子里她的窗户底下。
严雄见香穗出来,拉着程乾一屁股坐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又招手叫香穗:“香穗坐过来。”
香穗看了看两人,在离程乾有段距离的地上坐了下来。
严雄没想到香穗坐得离他们两个那么远,伸着头问她:“袁婶子说有人打你了,谁打的你?你跟我说,明儿我早些散学揍他去。”
总归兔子没有被他们抢走,倒是不用找人再去揍他们一顿。
香穗眼睛闪动,“在城南树林子一起捡柴的,我也打了他了,不用麻烦严郎君。”
严雄听香穗这样说,啧了一声,“你别叫我郎君,叫哥。有人欺负你,哥非要给你报这个仇不可。城南树林是吧,明儿我过去,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程乾听严雄让香穗叫他哥,原本盯着地面的眼睛,忽而转向他看了一眼。
他倒是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