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隔壁的严雄,就是前面这一家。”严雄笑着指向前面自家的房子给香穗看。
香穗回严雄一个甜甜的笑,“我叫香穗”。
“香穗啊,我阿翁整日在家,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去我家找我阿翁……”
程乾见两人竟然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淡淡说了声:“没有。”扭头便走。
没有什么啊?
严雄见程乾走了,他急了起来,慌慌张张道:“我跟程乾是好友,我阿翁很和善。先……先走了啊。”
严雄急急说完,小跑着去追程乾,“哎哎哎,等等我。”
他追上程乾还转身给香穗挥了挥手。
香穗笑了笑,望着程乾昂首阔步往前走的身影。
程家郎君原来名叫程乾啊,是程前?还是程钱?
目送两人离开,香穗关上大门回到堂屋,她拿起硬邦邦的芋头接着啃。
刚啃了两口,香穗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一股呕意直往喉间涌。
她急忙跑到茅房,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原本肚子里就没有东西,也就刚吃到肚里的半块芋头,这会儿全吐了出来。
嘴里酸臭,香穗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泪花。
她站起来忍着恶心走去灶房,舀了一碗清水漱了漱口,在灶台前的小墩儿上坐了下来歇着。
本来吃的东西就不多,如今她还吐了出来,懊恼自己真没有出息。
香穗歇了会儿,感觉肚子舒服了一些,就回到堂屋将自己那碗面慢慢地汤喝了下去。
她看了眼那啃了一半的芋头,准备晚上再煮煮。
没有衣裳要洗,家里就没有事儿干,香穗准备再去捡些柴火。
大白天的,她决定去城南边的树林里去看看。
程家什么都没有,连个筐子背篓都没有。
发愁的当口,她猛然想到严雄走前说的,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找他阿翁。
于是香穗就敲开了严家的大门。
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一位身量极高,一脸笑眯眯的老人开了门。
老人头发花白,笑得眼睛完全闭了起来,他眼角有深深的纹路,虽说是阿翁辈的,看起来好像很健壮。
他手中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拐杖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拐杖,因着严老翁很高因而他的拐杖很长。
香穗打量一眼,感觉自己还没有严老翁的拐棍高。
香穗抬头,笑着打招呼:“严阿翁好,我是后面程家的女使,我叫香穗。”
“哦哦,程家的啊,可有什么事?”
严老翁笑意盈盈,果然如严雄说的那样和善。
如此,香穗便松快不少,“阿翁,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来你家借个篮筐子或背篓一用。”
“背篓有,我给你拿去。”
严老翁的眼睛一直紧闭着,香穗歪着头猜测他是不是看不到。
香穗正怀疑严老翁看不到,可是他转身往后走的时候,又快又顺畅,不过一瞬就将背篓拿了回来。
一点都不像眼睛不好使的样子,香穗觉着自己想多了。
“阿翁,我借背篓去树林子里捡些树叶干柴回来,兴许要多借几日。”
伸手不打笑脸人,香穗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
“不妨碍的,我家这段时日都用不着,你尽管拿去吧。我家有柴刀,你要不要用?”
有柴刀就更好了,可以爬树砍些枯枝子。
“谢谢阿翁,能行的话,柴刀也借用几日吧。”香穗笑得脆甜。
严老翁爽快地给香穗又拿来了一把明晃晃的柴刀,并耐心地教她怎么砍省时省力,之后才笑眯眯地目送香穗离开。
香穗背着借来的背篓、柴刀出了南城门,一眼就看见好大一片树林子。
树林子有多大?
香穗感觉比他们柳林村还要大,这个树林子里什么树都有,香穗看到树上干枯的树枝眼睛冒光。
这么大一片树林子来不了几次就能存够过冬的柴火。
有了柴刀做起事来事半功倍,香穗没多大会儿,就砍了一大捆柴。
从城南回来的路也不是就主街一条路,香穗从城门往东,摸索着也回到了永福巷的家。
香穗将两捆柴火码放整齐,堆起来个小小的柴火堆,还有旁边的一小堆儿枯树叶。
最近这一段时日天气都是晴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下雪之前她一定能将这处堆满柴火,冬天就不怕没柴烧了。
香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下晌程乾散学早,香穗将堂屋打扫一番,开始做饭。
她早上吃饭的时候吐了,她觉着应该是芋头没有煮熟,这次她要多煮一段时间。
跟昨日一样,申时初程乾就回来了。
香穗笑盈盈迎上去,“郎君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
“先不吃饭,我去严家练会武。”程乾说着开了东厢房的门进去,再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短打。
去严家跟谁练武啊?
香穗怔怔地望着程乾小跑着出了门,她饭做早了。
家中无事,香穗难掩心中的好奇,也跟着去了严家。
严家的门没有关严,她从门缝往里看,看到严老翁站在前面双手搭在拐杖上,闭着眼睛一脸严肃地听程乾跟严雄打拳脚。
严老翁时不时地用拐杖敲敲他们的腿,敲敲他们的肩膀和手臂。
偷看的香穗对严老翁肃然起敬,严老翁眼睛看不着还能指导他们两个练武,真是太厉害了。
香穗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仔细研究起程乾跟严雄的身材来。
同样都是练武,为何严雄看着很壮实,而程乾看着却清瘦?
“你是谁家丫头?”
香穗正扒着门缝偷看,听到身后有人,忙不迭站直了身子。
她慌忙转身看到她身后站着一挎着青布包袱的和蔼妇人。
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五短身材,头发梳得光洁,圆圆的脸儿白皙,笑起来眼角带着些许细纹。
不知道她是不是严家的,在人家门口偷看被抓了个正着,香穗难得地结巴起来,“程……程家的。”
妇人一听抿着唇笑了,她上下打量香穗几眼,“哦?你是常家给程家郎君寻的那个小媳妇?”
香穗觉着程乾是不想认她这个童养媳的,忙摆着手否认:“不,不是。是女使。”
那妇人望着香穗了然一笑,“你趴这里干啥呢?怎么不进去看?程家郎君跟严家郎君每日散了学都会跟着老爷子学功夫。你要是感兴趣也跟着一起学呗。”
妇人笑着推开了院门,邀香穗进来看。
“不……不了,我先回去了。”
香穗一溜烟儿跑回来程家,后面她才知道,那日她遇到的妇人是严家请来的灶娘,程乾跟严雄都叫她袁婶子。
香穗后来还听说,严老翁年轻的时候是走镖的,如今他儿子子承父业在外地开镖局,他年纪大了便带着孙儿回来祖籍养老。
老的小的都不会下厨就请了个灶娘回来帮忙。
严老翁带着严雄回来那一年程乾刚没了娘,一个失怙的孩子正茫然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严雄跑过来找他玩。
后面,袁婶子还过来教他做饭,如此,他一个人在严家的帮扶下才算慢慢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