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怪听了急忙坐正身子,“对了小五,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昨晚商量没有要碑的事情呀?”
“我改变主意时间,是根据傍晚那会决定的,二哥没发现有点奇怪吗?”陈幺娘附耳在泼皮怪耳边解释。
“那会来的人,全都是咱们不认识的,我偷看祝将军他们的反应,发现他们更是没见过这些人。”
“而那些人,总有意无意的看凤淳几人,说明凤淳他们不认识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却极熟悉他们,说明一点问题,那就是他们来头肯定不会小。”
“越是出风头的事,咱们越要小心谨慎了,当官的人阴私龌蹉多,拿咱们当筏子更是弃如蝼蚁,既然要做场面人情,不如做的大气挑不出错来。”
泼皮怪闻言搓搓手沉思一会,“”你今天做的确妙极,就是有点太亏了!不过钱财没了还会有,小命才是第一位的,剩下的就看明天贺大人如何说了。”
“好……”
“家主说完话了吗?陈大爷他们正在楼上等吃饭,”武平安匆匆跑下楼问陈幺娘。
“交代完话了,累一天了上楼吃庆功宴去,”陈幺娘大手一挥乐呵呵的带头走了。
二楼,阿英几人一脸意气风发,等陈幺娘入坐了开始推杯换盏。
对比二楼的热闹,一楼剩下狼藉一片,茶楼伙计们忙的脚不沾地,好一顿收拾才给清理出来,子时左右重新挂上营业的牌子。
茶楼今天赚了名声赚了钱,东家的打赏肯定少不了,伙计们换班的时,忍不住开心笑畅想。
……
“师……”
精细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阴影黑处,逢吉点头自动跑远躲好,精细鬼才蹑手蹑脚猫过去偷听。
船舱里传来很小的争执声。
“这个方法万万不可行,景王并不是天天不在花船里,一旦我们出手干涉了,祝延树绝对会上折子,倒是可以对陈氏船场想想办法……”
“你们是不是猪脑子?父皇前脚对陈氏表嘉奖,你们后脚伸手动他们?你们几个是觉得皇上还不够忌惮我吗?”砰一声还有碎瓷飞溅声。
船舱里一阵沉默安静,好一会再次响起声音道。
“既然信王爷两头都不愿意动,那只有动一头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淡漠道。
“老师此话如何说?”信王爷急忙坐下问。
“老臣曾听逆贼唐国公说过,景王爷手上有一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东西相信王爷也知道一二。”
“据说景王爷为了保护它,专门在水上放了一条花船做迷嶂,对外称其是本人吃住用,实则景王却不在乌溪府。”
“王爷如果想办差撕破脸,可以明目张胆的上船查。”
“那如果本王不查呢老师?”信王爷又问。
“不查……”信王爷老师坐着半晌回道。
“景王爷与唐府两位公子走的很近,包括皇上交由景王爷筹集的粮草,全由唐家兄弟帮忙筹措交齐的。”
“而帮唐家兄弟筹集的人,王爷也认识她,芙蓉楼前不久退出去的女东家宣娇,她看似是花楼鸨儿姐,实则是盛京放在外面的手。”
“王爷想要抓住把柄以防万一,不如派人看住宣娇,老臣看她频频派人引一个郎中回来,大概猜她想浑水摸鱼。”
信王爷听完眸光一阵惊讶,“她对那郎中本事如此笃定?”
信王老师轻蔑的笑了笑,“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大概率察觉被人跟踪了,故意找人扰乱我们的视线。”
“王爷只管稍安勿躁,我们冷眼旁观看她折腾,景王爷最迟八月底,就要应诏圣旨离开楚溪府,我们不急会有别人急的,”老头说完一派安然的稳重。
信王爷脸上没了急躁,不安份的心,在他老师的老谋深算里,慢慢的平稳过来,接过下人倒来的水喝完放下。
“一切都听老师的安排,我这就连夜回盛京闭门思过。”
“王爷……”
信王老师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眼睛定定的看着信王爷不说话。
“老师?”信王爷疑惑。
“王爷记住了,皇子无旨私自离京是犯大罪的,想必皇上这会儿,已经知道王爷的行事了。”
“王爷回京不必回府,直接面见皇上请罪送上寿礼,”信王老师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信王爷脸色一变,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张张嘴想说他来的很隐蔽。
“王爷莫要小瞧了陛下爱子之心,更何况事关百万将士,以及朝廷安危,皇上更是一点马虎都不愿怠过了,”信王老师说完再没了多余的话。
信王爷听完瞬间脸色惨白如纸,他与景王争斗,一直都是有来有回,唯有这次,父皇把虎符兵权交给了景王,他才乱了分寸做出阻扰粮草之事。
“王爷,陛下现在春秋正盛,您犯错了,知错改错补过就能揭过去,相信陛下会给王爷改错的机会。”
“至于机会,就看王爷能不能沉下心抓住它,我们或许可以暂避锋芒,让皇上以为您被掰了牙齿,那样您才有蓄力的机会呀!”
信王老师看信王还有救,一把拉住人殷殷叮嘱他别慌别乱。
皇上身体倍棒,又不是马上就死了,两个儿子争斗倒了一个,倒的那个不用害怕着急,反而赢的那个才要担心害怕,皇上的心思全都是刀,此时谁赢了谁如履薄冰。
信王爷点点头,“学生明白了老师。”
信王爷心中一片懊恼,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心?白白的被景王抓了个把柄,事已至此,只能尽快赶回去向皇上请罪认错。
精细鬼初听见宣娇和大夫,立刻想到他们嘴里说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他屏住呼吸听到船里不说话了,悄悄的朝后倒爬,结果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水响。
“谁?”
船舱里立刻奔出来两个护卫,目光锐利的在船头四处打量,看湖面有一圈圈水波纹,蹲下细看半天,船头扑棱一只大水鸟起飞,长得极丑无比落在杆上歪头看人。
“怎么回事?”信王爷撩开一条缝隙帘幕沉声问。
“回主子,船上落了一只夜鸟,”护卫回话。
“既是夜鸟就赶紧进来,莫要被有心人看见拿住了,明儿一早护送王爷回去,”信王老师挥手让人进船。
“属下明白了老大人,”两个护卫警惕的进了船舱。
他们现在属于不能在外溜达,因为是私自出京,就怕跟有旨的景王爷对面碰,一旦被人抓住了,不死都给你拆一层骨头下来,让你后悔生成人。
精细鬼捂着怦怦跳的心,藏在船底睁大眼睛等人进船,还好他手脚足够快,水鬼的本事也没丢,不然明早就等着漂水上吧!
……
天快亮时船舱有了动静,精细鬼从水底看见一只小船,慢慢的从中等大船脱离走远,他趁乱从水底钻出来游远。
之前根本不敢有任何动静,硬是在船底水下泡了一夜,船上的人太警惕了,有一点儿动静出来根本跑不掉。
游出来找到逢吉,跟鬼撵了似的靠在逢吉身上,一路小跑的回家了。
“师兄怎么了?可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逢吉耳语的问精细鬼。
“听到一点有用的,我得赶紧告诉五姐去,”精细鬼将听见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逢吉,两人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师兄,你去找小五姐说,她会不会打你?”逢吉担心的问精细鬼。
“打就打了,这事不像别的事,从今儿开始咱俩不用盯乌溪河了,我们打听牡丹夫人盯着她去,”精细鬼一副最多打一顿而已。
逢吉挠挠头,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屁股,他的屁股到现在还被抽的血疼。
俩人悄悄的回寨子换好衣服,出来坐马车头也不回的回了家。
陈幺娘刚打开门舀水洗漱,就看精细鬼跟逢吉风似的冲进来,还神秘的反手带上门。
“怎么了?”陈幺娘不明所以的问俩人。
精细鬼拉着陈幺娘去堂屋,神情很是严肃,把昨晚偷听到的话,如实的全告诉了他五姐。
陈幺娘沉沉的看着精细鬼不说话。
“小五姐,我们没有不听你的话,我跟师兄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了,不可能一点自己的事情没有。”
“昨晚是师傅带着我们,路过码头去断头湾,很无意的在码头上耽搁了,正好听见隔壁船有说话,所以……”逢吉急忙解释听到的话。
逢吉这次还真没撒谎,他们的确被师傅接回去的,医馆来了一位需要施针病人,他们师傅想让逢吉跟着学学,故而把人接回去带出门了。
“所以你们就自作主张去偷听了?”陈幺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精细鬼和逢吉低头不语,脸上浮现了知错的表情。
陈幺娘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精细鬼道:“五姐,我们知道错了。”
“但这次听到的消息,我想真的对你很重要,牡丹夫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可要当心些。”
逢吉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小五姐,你可要当心注意她了。”
陈幺娘沉思片刻道,“我心里有数了,你们既然回来了一会跟我去吃饭,正好大哥他们都在。”
“此事也说与大哥他们听听,看他们有什么好说法,我再跟你们说一次,以后绝对不许再这么莽撞了。”
精细鬼和逢吉连连点头,表示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陈幺娘收拾好带人来到茶楼,清晨的茶楼很是冷清,三人坐一楼角落,大概等到晨阳升老高了,才见刁钻精他们姗姗来迟。
“小六逢吉?这么早来吃饭?”泼皮怪惊讶的看俩人,
精细鬼跟逢吉本能的害怕挤一起,挤出笑不敢多看胡乱点头。
陈幺娘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是我带他们来说点事情,大哥二哥你们坐,吃完饭我们说点私密的事。”
刁钻精看了一眼俩人,没说话威严的坐下,脸上不见多严厉,但是也不见什么和蔼之色。
精细鬼跟逢吉如坐针毡,恨不得贴烧饼摞一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