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上船了?”凤池来码头看情况,无意间听到码头管事提鱼波精带了人,他立刻上船找到鱼波精问是谁。
“上了,在船尾帮邝大叔做饭呢!我去叫她过来一趟,”鱼波精说着快步跑去船尾叫人来。
“简直胡闹老三,她姑娘家怎么能上船?小五现在跟我下船去,”凤池等二人来跟前严厉的责骂鱼波精。
“我已经上船好些天了老大,也习惯了船上的吃食,这样,我就在船上待一年可以吗?”陈幺娘讨好的对凤池央求道。
凤池白了一眼陈幺娘,见她好像长高了一点,似乎人也胖了一点,“你不会是冲着船上的伙食来的吧?”
陈幺娘不好意思摸头笑,小声回道,“三哥有次回去说漏嘴了,讲船上天天都吃肉,我便缠了他好久才得以上来,现在我在船尾帮忙做饭,邝大叔每顿都给我吃半碗肉。”
“你想吃肉可以跟着我呀!你知不知道船上多危险……”
“我在船尾都不去前面露面的,”陈幺娘固执的打断了凤池的话,一副铁头蛤蟆的非要留在船上不下去。
凤池又飞刀了一眼鱼波精,“照顾好小五,她被人欺负了我扒你的皮,被打了就赶紧送信去码头通知我。”
“知道了老大,”鱼波精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还亲自送凤池下船走远。
凤池走后船板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是少有的高壮身躯,眯眼打量陈幺娘阴笑,“凤四当家真是手眼通天,又送来一个上船,还是个姑娘家呀!”
陈幺娘没说话仰头看他,心里道,这个应该就是船上一霸湖里奇了。
湖里奇粗糙的手刮在陈幺娘的脸颊上,脸上都是残忍的笑意,“会暖床吧?”
“会,”陈幺娘静静的看着他认真回答。
湖里奇的手一顿,抬手一巴掌给陈幺娘扇个后退趔趄。
“水里爬的下贱货,脏了老子的手,记得晚上亲自把饭送到爷的跟前来,慢一步爷都敲断你的腿。”
鱼波精一脸怒火的要冲过来帮忙。
被陈幺娘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刹住脚步,目光阴沉无比的望着湖里奇,湖里奇不屑的对鱼波精挑衅的笑笑,走前还捏了捏陈幺娘的脸。
陈幺娘一手捂着肿脸,一手摩挲着腰上的匕首柄,眼底都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小五……”
鱼波精疾步跑上前看陈幺娘的脸,小心的抬手给她嘴角的血擦干净,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愤怒。
“下船吧!湖里奇……”
“我帮你要动他,我要告诉船上所有的鱼鹰子,我们兄妹是凤四当家的人,我得让他死的物有所值,”陈幺娘一字一句的说完。
鱼波精放下手片刻,“好!”
……
“小六你……你,怎么想起来医馆做学徒了?”
泼皮怪跟凤池出寨子后便分开了,他第一时间进府城看精细鬼的情况,怕他沉溺在师父死里不能自拔。
到了才知道精细鬼做了医馆学徒,他一路打听到杏仁堂来,在门口观察了许久,看小六忙的有模有样的,心里多少也是为他高兴不少。
“五姐阿爹帮我跟师弟找的医馆,杏仁堂是乌溪府最好的医馆呢!二哥,你们以后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了,尽管来找我诊治,”精细鬼得意的介绍起自己。
“师弟?”泼皮怪闻言疑惑不已。
“逢吉是我师父没出事的时候收的,他当时看师弟资质好,只把他带回来没正式认,本打算过完年开医馆认的,谁知……”精细鬼说完低下了头。
泼皮怪也有些感伤,安慰的揉揉精细鬼的头,“你要好好的在这里当学徒,学出来了我们头疼脑热的都找你。”
“好的二哥,”精细鬼抬头咧嘴笑了一下。
“你进去忙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到小五都给你安排好了,我要跟凤池老大出门一段时间,你遇到麻烦事了去码头找你三哥帮忙,我还给你买了糕点放家里,”泼皮怪走前仔细的交代了一番。
下午回到码头与凤池汇合,才听说陈幺娘上船了。
“小五上船干什么?船上怎么能有姑娘……”
凤池抬手制止了泼皮怪的话,“她已经上船好几天了,现在要她下船她也不同意,放心,船上有老三陪着她没事的,你跟我去隆兴寨安排点事。”
泼皮怪还想说什么,凤池早已走远,他急忙追过去跟着,想着找时间上船劝小五下船。
天黑甲板上响起肆意的说笑声,湖里奇端碗喝酒神态懒散无聊,眼睛一直盯着船外看,湖面的冰块并没有完全的化完,还透着一股凉寒的气息。
寿喜跟在邝大爷身后走动,端了一大盆碗送到船里放下,路过湖里奇跟前,被他伸脚绊了一下跟头。
邝大叔眼疾手快的拉住寿喜,“湖大爷这是做何?”
湖里奇手在嘴角擦了一下,“爷说了要陈五过来伺候爷,你们爷孙聋了吗?”
邝大叔放下菜盆看了船里一圈的人,他们脸上都是满满的兴奋与好奇,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尊你一声湖大爷,是因为你命在裤腰带上拴着,在这条船上的人哪个都是大爷……”
“他妈的老东西长骨头了?”湖里奇猛摔了手里的酒碗,站起身对寿喜就是两巴掌,寿喜没防备被打的头磕船板上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陈幺娘……
邝大叔挑衅的人,他打寿喜是几个意思?怎么就只有寿喜的受伤世界达成了?
陈幺娘抱着酒坛子决定不再观望了,跟鱼波精不紧不慢的走进船里,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邝大叔这是怎么了?”
湖里奇邪恶的看着陈幺娘笑,“兄弟们,陈五是四当家送船上伺候大伙的,他深知咱们兄弟在船上日子难挨,今晚都排着队来。”
原本就心痒的众人,闻此话都纷纷看向陈幺娘笑。
鱼波精脸色铁青,在陈幺娘的手势下放下酒碗。
“给爷倒碗酒来,”湖里奇指着陈幺娘吩咐。
陈幺娘也没反驳,打开酒坛子把所有的空碗倒上了酒,端了一碗酒送去给湖里奇手里。
“怎么,四当家没调教会你怎么伺候人,就把你送上船了?”
“看你笨拙样今儿本大爷受累一回,亲自替你主子教教你怎么伺候爷们,给我温酒喂来,本大爷的手也有些冷,你给它暖热了,”湖里奇示意陈幺娘喝酒。
冰冷的手直接伸幺娘胸前衣服里,脸上的笑意像是在看小玩意。
陈幺娘听话的喝了一口酒上前,几乎都要贴近湖里奇脸上了,背对着起哄的众人,脱鞘的匕首精准的,插在了湖里奇脖子的侧边大血管上。
她扔了酒碗拔出匕首,一股血飙在她胸前,还溅了她脸上不少,陈幺娘后退一步脸上布满讥讽笑意。
湖里奇手捂着脖子,一脸震惊的看着陈幺娘不敢相信,蹚水一样的血,顺着手指缝哗哗流出来。
船里起哄的众人都惊的起身,鱼波精第一时间冲到陈幺娘身后,手里也拿着匕首看众人。
“做人不会我教你,别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横劲,你心里所谓百花寨欠你的,可不是我们兄弟欠你的。”
“瞧清楚了,我们兄弟是隆兴寨四当家凤池的人,不是你们这等穷鬼横命,百花寨的垃圾人能招惹的。”
“今天我把你喂鱼便喂鱼了,你们若还是不知死活的碰我,不知你们想要死上个几遭来回,”陈幺娘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目光阴冷的看着惊起的众人。
“心不甘情不愿留船上的人,就老实让位置滚下去,船下多的是要上来的人,他们没有顿顿吃肉,月月一贯钱,但是他们同样也需要夜夜下水去断头湾卖命。”
船里众人互相对看一眼,卸力坐下低头抱碗无声的喝酒。
鱼波精手心潮潮的握着匕首,看众人老实坐下了,他矫捷的扑上湖里奇身上,手里的匕首对着湖里奇一下一下扎过去。
其他人余光看了脸色晦暗不明,仅有二十多人的船,也分好几个山头,有时不仅是当家人之间在争利益,船上安排的小弟们,也会为各自当家人明争暗夺。
鱼波精从上船开始就被人压着欺负,今天能不能在船上站住脚,就看他利不利索解决湖里奇这么个人。
不多时湖里奇血人一样不动了,同样一身血的还有鱼波精,他有些喘的站出来看旁边的人群。
“扔下去喂鱼……”
“不!”
陈幺娘微笑着看众人打断鱼波精的话,“他没有为商号取得什么利益,还顿顿吃了船上好些精米细面,把他给我送去细肉坊,换些钱回来贴补贴补钱财的亏空。”
众人闻言神色俱是吃惊起来,同样吃惊的还有邝大叔爷孙和鱼波精。
“小五……”鱼波精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无规矩不成方圆,四当家一直跟夫人商议着,想给船上立些规矩,你们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人。”
“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们,足月给钱从没落下过,但是消息却没有送回去几条有用的,反而船上的人总是莫名其妙要添补。”
“你们打量着夫人跟四当家不晓得原因吗?如此伺候你们,搞半天吃饱喝足了,蓄力气留着暗算自己的兄弟啊?”
“以后船上再有暗算自己兄弟的事发生,就不会如他这般好命落气送走,直接活人送去还能高两个价,”陈幺娘说完把匕首插在案板上。
鱼波精似有明白什么,他把自己的匕首在衣服上擦干净放回去,点了两个没背景人说道。
“你们俩个过来抬他下船,别让血淌干了送去人不压秤。”
被点名的两个汉子有些悚的出来,他们平时也是湖里奇打骂的对象,在鱼波精的目光下抬人出去叫船。
“小五当心,”鱼波精路过时低语一句。
“三哥带他从商号走一圈,告诉魏管事这是你给船上立的规矩,不管岸上如何争,船上都是拿命博的鱼鹰子,不应该成为那些人的出气包,”陈幺娘怕鱼波精不明白她今晚的用意。
“明白的,”鱼波精点了一下头下船了。
船里的人又老实了三分,看着船板上的血有些发怔。
“寿喜哥,劳烦你取几只桶来,把这些脏血打水冲了刷干净。”
邝大叔扶起寿喜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幺娘,健步如飞的出去拿木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