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然到底还是回家商量入伍的事去了。而田骄也收到了父亲的传话,匆匆回了书院。
“小骄,虽说战乱不是好事,可也是咱们的机会,你要不要去北边找你大哥,或者去投军,奔个好前程,平白留在家里耽搁了你。”
田骄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道:“爹,儿子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儿子不太想去。儿子打架在行,其他的不行,出去了要吃亏,以前在寺院时大哥每隔三天就要给儿子讲一次兵法,儿子自觉脑子不够用。”
田立人严肃地看向他,“你现在还小,过几年只怕要后悔的,虽说父亲也不愿你们流血牺牲、刀口舔血,可男儿有志,还当趁早。”
田骄坚定地摇头,“儿子真不是那块料。”
田立人点头,“你能留在家,爹是最舒坦的,小舒办事虎头蛇尾,许多时候都要人替她执行,你不走的话爹就放心把担子交给你了。这段时间你别出门,我去县里、府城时你和我一同去,认认脸,多练练。”
田骄点头,“儿子听爹的安排。”他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守住家,若是家里没人出头他可以拼一个出路,可自家大哥一直是有志向有才学的,弟弟、妹妹又小,那自己就守好大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吴浩然的决定让吴家一片哗然,“这怎么能行?你可是秀才公,咋能提刀上战场?”吴母先炸了。
吴父皱眉问:“你还没出孝期!”
吴浩然:“上战场是为国尽忠,可夺情的。”
“你问过你丈人了没有?是他同意的?”吴母心说若是田家同意她就打上门去。
“我没问过老师意见呢。”吴浩然赶紧解释,“这种事我不得先和父母商量吗?”
吴父:我可谢谢你了。
“明天我和你一块去田家。这打仗的事可不是两三天就结束的,若是你三年五载不回来,人家闺女等着你?”
吴母:“我也去!”
吴浩然:……
第二日,吴以然赶车拉着父母去顺宁镇,当事人吴浩然呢?
他跟着马车跑呢。
吴母说:“我听人家说打仗的兵士可是没有马骑的,到哪全靠两条腿,有时候还急行军呢!将官骑马小兵要跑步跟着,老三你要不现在就试试吧。”
吴父双挑大拇哥!还得是他媳妇啊!
吴浩然:……
吴母的阴阳怪气到田家大门口变成了两行热泪。
“亲家母,对不住,我今儿实在不得不登门了。”吴家尚在孝期,罗氏还是孕妇,一般是不该登门的。
罗氏见她这模样,心里那点怪异也消了,“你别哭,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把人让进中堂,让人给吴母上茶后,就把人都遣了出去。
“就你我两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总不能就在我这哭吧。
“你那姑爷从小在你跟前长大的,说心里话,他对你比我这个亲娘亲哩,这也怨不得他,那么小个孩子就离开娘也是可怜。”
“他昨日还家竟然说要去找他京城的师父去。你知道不?他师父正带兵和反王对阵呢!他要去当兵了……”
罗氏手一顿,“他决定了?”
吴母擦着泪:“这孩子甚少和我们商量事,每次都是心里有成算了通知我们,这回这事我是打死也不同意的,我家老爷这会儿领着他去见亲家公了。”
“小舒可知道这事?”
吴母一愣,“我都急糊涂了,倒是没问。”
罗氏起身,叫来丫头,“你让老李看着点,一会儿老爷他们说完话让吴公子进来一趟,就说我有话问他。”
丫环应声出去。
吴母这时才收了泪,四下打量,几年没来,田家的日子和以前又大不相同了。
没看错的话,她进门时院子里有不少奴仆走动,见她还行礼来着。
吴母暗叹她这个小儿媳可是捡着了。
“浩然这孩子是孝顺的,你别担心。我听说他那师父是极其厉害的人物,他去的话不可能不照应他。不过咱们还是要拦住他,我家老大就够让人悬心的了,这再去一个,岂不是要人命。”
“老大?去北边了?”吴母震惊,现在的读书人咋都往战场跑了?
“可不是,我这整晚都睡不好。小舒给我配了安神茶,可顾忌肚子里这个我也不敢喝。”
吴母再次觉出不好意思来,细看这亲家母可不是眼下发青嘛。
“儿女大了早晚要离巢,你也得顾念自己才是。我那有决明子做的枕头,回头让老大给你送过来,说是安神、明目,你试试。”
“唉……孩子们还小的时候觉得两个太少了,如今长起来了,倒是后悔又怀了,天天操不完的心。”
罗氏抱怨完才把田世昌的事和盘托出。听得吴母一愣一愣的。
吴母是地道的乡下人,在乡下来说是难得的爽利、大方人,可也仅限在乡下,见识自是远不及罗氏。
“亲家母,你那意思去了不见得危险?”
“你糊涂了,战场哪里还不危险的?说不危险都是孩子们哄着我的。所以我明确的告诉你,小浩这儿我是绝不同意他去的。老大那是没法子了,放出手的风筝,他飞了。”说着还扬了一下帕子。
吴母扑哧笑了出来。
“我猜他老师也不会让他去的。孝期未满,眼下没事,将来为官做宰的就都是把柄。”罗氏继续道。
“还是亲家母敢想,我啊想着他能中个举人,睡觉都能笑醒了。”
“那是你保守了。”罗氏又一甩帕子道:“他若不是那块料能在京城混那么久?早让人撵回来了。”
“成,借你吉言,我等着当老封君。”吴母终于身心舒畅了。
“你这胎要到四月末才生吧?”
“是啊,舒丫头说到时候去山上生,能凉快些。”
“东西都置办齐了?”
“齐了。这个是赶上好时候了,哥哥姐姐出门总带些有的没的回来,屋子都快装满了。”
“兄友弟恭,兴旺之象啊。”
闻言,罗氏眼神闪了闪,道:“我们家分宗的事儿你听说了不?”
“听说了!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家夫子老爷一高兴写了家训你可知道?”
“听我家那口子说儿孙无子才能纳妾,别的没听说。”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不是无子,是无子女!”
“女儿也算田家子孙吗?”
“是。他们兄妹几个都同意的,我也没法说不行。”
“再有就是,我们家的姑爷也要进族谱的,所以……”
吴母心一抖,这田家姑爷不大好做啊!“老三他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她怀孕后家里的事真是管得不多了。
“那只怕我家老爷也是知道的。”竟然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