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了吗？”
“这一批新货野得很呢，听说经理说，出了点意外没调教好。”
“原汁原味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之前被霍仁撞碎的那座‘玻璃’又被新的取代，但已经不是温虞之前见过的那个了。
雪茄的气味在熏香过的空气中蔓延，众人衣冠楚楚，觥筹交错，嘴上的话却下流不堪。
黑色假面遮住了他们的人性，剜开他们虚伪的皮囊，让权势财帛堆砌出来的，是更为腐臭的灵魂。
温虞穿梭在人群之中，不适感油然而生，却不得不让自己慢下脚步，以免自身太过不融入。
他注意到倒映出货品的玻璃与人等高，重量应该不轻。
刚才他和楼越青只说了几句话，不足以让侍从们重新搬进搬出。
目光落至玻璃光幕下沿，温虞瞧出端倪。
这东西下面有方形的伸缩台，是有专人进行操作，不需要负责服务的侍从搬运。
温虞不确定那些逃出来的实验体，会不会是他们口中今日的商品。
啪——
突然间，眼前骤然一黑。
整个大厅的灯全都熄灭，只剩下数十个冒着荧荧蓝光的玻璃光幕，成为唯一的光亮。
他没有妄动，听见身旁的一位贵妇笑言。
“等了这么久，总算能看点好东西了。”
光幕上的投影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地升起来的一个个蒙着红色绸布的方形物。
绸布拉开，侍者立在玻璃柜右侧，将货品信息详尽地介绍给客人。
温虞瞳孔微缩，这样的场景他几年前他曾经见过。
北部联邦的黑市拍卖场。
不必多说，剩下的也都是实验体。
厚重的防爆玻璃柜里，各样拟态的实验体们，五彩斑斓。
或挣扎，或死寂，或凄厉尖叫，都被当做商品呈现于人类面前。
有人惊叹地出声，“看，这只蝴蝶长得真是绝美。”
“砰！砰！砰！”
方才还温顺合着眼的蝴蝶实验体，露出森白利齿，美丽斑斓的蓝色蝶翼疯狂地锤击玻璃柜。
看中的客人并没有被他吓却，眼中闪烁着狰狞又兴奋的寒光。
“起拍价五百万。”
“一千万，这一只蝴蝶我要了！”
“一千五百万！”
“三千万！！！”
事情比温虞预想中还要棘手，这里的实验体不止季逍记录在册的那几个，比原本数目更多。
就在这样的地界，这种被严令禁止的交易，堂而皇之地开展。
更让人讽刺的是，甚至这些疯狂起拍的人，就是部分法律的撰写者。
楼越青……
温虞心下一惊，他想到这种场合下，楼越青被刺激到失控的可能性。
他仓促地在黑暗中找寻那抹金发，可一离开这些货品，眼前只有无止境的黑。
一个个蒙着的绸布被掀开，蝴蝶，猫咪，长毛兔，蛇………
在这样漆黑又狂热的环境中，谁都专注于眼前的货品，无人注意温虞的去向。
他摩挲到墙根，再次听见了皇爵经理的声音。
“有实验体逃出来了？！”
“千万弄出动静，让人拿着检测仪楼上楼下地给我找出来！”
“把他从今晚的货品名单上抹除，找到后，直接丢进斗兽场。”
“谁！？”
窸窣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旋即警惕地望向温虞所在——
对面的身影瞧起来有些踉跄，酒气熏天。
经理的防范心稍弱，但仍狐疑地问，“这位客人，这里是员工通道，您有什么需求？”
“洗手间……在哪儿？”被酒水熏染的低哑嗓音，彻底打消了经理的怀疑。
“在您反方向，我让侍从带您去。”
温虞进了洗手间后，脚步恢复平稳，他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淹没声响。
他尝试用光脑联系楼越青。
军部专供的实验体检测仪，可以将实验体的范围精确圈定在三米以内。
如果楼越青是在大厅还好，这些实验体货品足够掩人耳目。
可若刚才那个出逃的实验体，是楼越青放出来的，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
温虞握了下怀中的枪支，敛起的眸中窜动着名为焦灼的情绪。
沉静下来，温虞再度恢复了醉醺醺的步态，侍从仍在门口等待。
不过须臾，大厅重新恢复光亮，刚才的尖叫声仍萦在耳畔，这里依旧光鲜。
楼越青不在。
“那些…好货呢？”温虞不经意地问。
“客人您错过了，皇爵今晚只有那批货，已经被其他的客人挑走了。”
温虞问：“下次什么时候有？”
“这也说不定，不过您可以稍作等候。”侍从指着电梯方向，“刚才拍卖的客人们，正在三十三层验货，如果您没有洁癖，还是有机会捡漏到一些货品的。”
温虞没有分毫迟疑，进入电梯。
要救那些实验体，必须进入三十三层。
“抱歉客人，您的邀请函没有权限，让您到三十层以上的地方。”
“皇爵五级以上的会员可以享受三十层以上的服务。”服务人员面带微笑，“需要为您办理吗？”
“条件。”
在听到对方口中的那个天文数字之后，温虞顿了会，从怀中递了一张黑卡过去。
“感谢您对皇爵的支持，祝您今夜愉快。”
那个数字，足够供应E区疗养院几个月，却仅仅是这个地方五级会员的门槛。
三十三层是酒店一样的格局，漫长的走廊上只有几个侍者端着盘子经过。
瞥见他们所带的东西，温虞眸色冷冽了几分。
项圈、鞭子、皮革……
全都是作弄人的东西。
滴滴滴——
是检测仪的声音。
这些侍者打着替客人送东西的名义，搜查逃窜的实验体。
楼越青呢……
他在不在三十三层？
温虞眉心蹙起，拿着专属房卡，从幽长的走廊上一步步走过。
刺痛的呼唤和甜腻的声响交替在耳畔出现，让他胃里翻涌着恶心。
滴滴滴——
身后，侍者将东西送到客人手上后，拿起传讯仪回话，“3303房，正常。”
每间房套内超过几百平，三米的范围，足够检查仪锁定在逃实验体窝藏位置。
“3304房，正常。”
就在温虞即将到达自己的房间时——
他右手边的3328号房门探出一条藤蔓，缠住温虞的腰，陡然将他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