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两人坠入空间的瞬间,阴灵虚影浮现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
赤峰炘以剑稳住身形,迅速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转头看向晏琅。
“有点强,恐怕挨不住。”
晏琅紧攥着破邪剑,深呼一口气,“那就速战速决,还是老样子,你拖住,一击之内了结了它。”
“好。”赤峰炘应声,握剑之手猛然朝前挥出一斩。
三息时间到。
剑光穿过破散的冰雪,朝前方轰出。
一爪落空,直起身子正警惕找寻两道身影的阴灵虚影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这一斩轰击,身形踉跄着后退两步。
赤峰炘施展剑阵,玄妙的剑势瞬息模糊了她的身影,似是与赤色剑影融合,她围绕着阴灵虚影飞速穿梭。
剑影不断挥斩,如同密集的雨点,落在阴灵虚影之上,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般的声响。
阴世的身形随着阴灵而动,一爪挥出试图抓住赤峰炘的破绽,将她直接碾碎成渣。
却不料一爪落空,反而轰击在阴灵城内。
大地震动,裂开无数道裂缝。
晏琅当即抓准时机,体内灵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疯狂运转。
这一刻,她的修为强行提高到洞虚镜!
血祭炼魂术输送而来的灵力肆虐翻涌在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将丹田撞出裂痕,身处于丹田之中的元婴也随着这强烈的冲击而出现道道裂痕。
手中破邪剑光芒暴涨,竟隐隐与空中翻滚的雷蛇相互呼应。
随着她一剑挥出。
“轰隆!”
上空,凝聚多时的雷霆化作一道庞大的紫光雷龙,凶猛地朝阴灵咆哮而去。
一股磅礴的威压笼罩整座城池。
刹那间,天地间所有的灵力仿佛都被抽干,从四面八方挤进雷龙之中。
赤峰炘一步暴退,与阴灵虚影拉开距离。
感受到上空降下的恐怖威势。
阴世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身形急忙后退。
他双掌飞快结印,阴灵周身浮现起一层浓郁黑雾,将其整个人包裹住。
透露出狰狞杀意的雷龙轰击在黑雾之上,爆发出阵阵怒吼。
“吼!”
黑雾笼罩下的阴灵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声。
巨大的身躯剧烈摇晃着,不断向外溢出阴灵气息。
雷龙之下,黑雾震荡溃散。
阴世随着阴灵一同遭受重击,从高空直坠而下,被雷龙无情轰击在地面上。
“噗……!”
他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血溅在脸上,融入阴冷的幽绿瞳眸之中。
“晏、琅……”
他虚弱缥缈的声音在夷为平地的空地上回荡。
染血的双眸,死死盯着上空的白衣身影。
晏琅站在上空,脸色微白,唇角溢血。
她周身雷霆缠绕,神情漠然的望着地面上那道渺小身影。
阴世抬手,身下虚弱闪烁的阴灵虚影也随之抬手,试图拢住上空那道已经无法分辨多么遥远距离的身影。
她竟然,真的突破洞虚境。
就为了杀他?
他该不该,荣幸呢?
他试图翘起唇角,来昭示他此刻的心情。
可下一瞬,散发着雷光的破邪剑从上空而落,带着凌厉震耳的剑鸣之音,无情轰入他的身体。
身下虚弱的阴灵砰然破散。
随即阴世的丹田也破裂开来,紊乱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嘴里不断溢出血迹,却将双手搭在刺入身体的破邪剑上。
晏琅抬眉,就见他用尽全力握住剑身,不顾破邪剑破邪之气的侵蚀,一点点将剑抽出身体。
失去控制的阴灵之气争先恐后的溢出体外,阴世瞬间苍老,长发变白,披散在血滩之中。
他紧握着破邪剑,“真是……一把好剑。”
晏琅与赤峰炘从天而降,落在他身旁。
晏琅抬手一召,破邪剑就从阴世手中挣脱开,带着他的血迹回到她的手中。
阴灵的手掌被这一下彻底废了,手指只剩下一层皮连接着,要断不断。
他痛苦的扯起唇,“接下来,你应该就要杀我了吧?”
他说话有些艰难,胸膛剧烈起伏着,鲜血止不住溢出。
晏琅抬手,施展摄魂夺念,“猜的不错。”
她不喜欢废话,直接动手更好。
在摄魂夺念撕裂神魂的痛苦折磨下,阴世涨红着脸,一字一顿:“就算你对我用摄魂夺念,有些事情你也不会知道,但你问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呢。”
他到现在还想让晏琅问他。
总觉得就这么魂飞魄散,太没意思。
就像他来到西州这十几年一样没意思。
直到遇见晏琅。
三年前他和晏琅说的话不是玩笑。
如果不是注定为敌,晏琅的身份,做他徒弟一定会很有趣。
晏琅眼眸微动,手中动作却未停下。
“摄魂夺念无法知道的事情,无非是带给你这些事的人不属于修仙界,而属于更上位面的存在,我说的对吗?”
她推测着,观察阴世的神情。
在看见阴世的瞳孔骤缩,又释然发笑,便明白她推测不错。
“你很聪明,希望将来的你,不会令我失望。”
阴世的神魂被抽出,最后这句话,是他意念留给晏琅的话。
而使用摄魂夺念术的晏琅停留在原地,不断翻找着阴世的记忆。
画面定格在了六七十年前的悲问山庄。
而出现在画面里的人,是晏琅记忆中日思夜想,惦念多年的两道熟悉身影。
晏琅施展术法的手当即一攥,紧盯着两人。
然而,视线的主人却只是目光掠过他们,又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男人叹气一声,侧过脸与阴世对视一眼。
正是祖熵贤。
“他们又来了,真是麻烦。”
在外素来是一副和善模样的男人沉着一张脸,牵动手中锁链。
锁链的另外一端系着少年的脖颈。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蓬头垢面,衣衫之上尽是各种伤痕。
破旧不合身的衣衫遮挡不住他的伤口。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呈现出一种正常人不该有的扭曲状态。
原本呆滞的瘫坐在原地,却因祖熵贤这一牵,整个人朝前跌去,将他原本就有伤的脸磕出好几道伤。
祖熵贤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直接将跌在地上的人拽过来。
身上的伤痕在地砖上擦过,留下数道血迹。
少年却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只是麻木的仰起头,死死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祖熵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