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吱嘎嘎、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行走着,他们经过了通向学校场地的大门,两边高高的石柱上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不远处,霍格沃茨城堡高耸的塔楼在夜空下隐约可见,窗户里透出火红的光芒来。
马车叮叮当当地停下了。哈利瞧了一眼漆黑的场地,忽地想起来是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海格的小屋没有亮灯。
学生们簇拥着走进了门厅,礼堂里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谈话,交换着暑假里的新闻,互相审视着对方的新发型和新衣服。哈利很难不注意到:每当他走过时,人们总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好多人朝他行礼或是鼓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哈利和罗恩朝格兰芬多的桌子走去,人群为他们让开道路,显露出长桌最中央的两个空座位来——纳威和赫敏正坐在空座位旁边,靠近教师席的一端;而伊芙和金妮正坐在靠近门厅的一边。
“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哈利坐下以后,四处看了看,韦斯莱双胞胎恰好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上,而正对面的是差点没头的尼克。
“级长总要坐在靠当中,十分重要的位置上。”伊芙说道,“而格兰芬多学院还有一个比级长更加重要的人。”
“如果只是占个座位,那随你们吧。”哈利耸了耸肩,把目光投向了教师席。
斯内普正坐在教工桌子正中间的那把金色高背椅上,穿着乌黑发亮,带有白色扣子的长袍,没有戴帽子,任由他那油乎乎的头发披散下来。斯内普半侧着身子,和边上一位戴黑色方框眼镜的老人优雅地交谈着。那个人穿着得体的藏青色西装,打着一条红色条纹领带。他的银色头发服服帖帖地梳在头皮上,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微微凸出的下巴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谁?”哈利皱起了眉头,“如果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他没有必要坐在校长边上吧?”
“等等吧。”罗恩漫不经心地说道,“老蝙蝠早晚会介绍他的。”
“你为什么管斯内普教授叫老蝙蝠?”伊芙问道。
“这算什么?纳威还管邓布利多叫老蜜蜂呢。”罗恩托着腮,脸朝着门厅去。哈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麦格教授正端着一个凳子,凳子上摆着又脏又破的分院帽。
一年级紧张的新生,和全校的其他师生一起,等待着分院帽的动作,接着,它就开始大声唱起歌来。
“几年前我遇到过一位天才,我曾想把他分入斯莱特林,因为我看到了他的高贵血统和远大理想;我还想把他分入拉文克劳,因为他的眼里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我考虑把他分入格兰芬多,因为他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冒险倾向;又或许可以让他进入赫奇帕奇,因为他谦逊有礼、勤奋坚强!
天才坐在你们身边,而分院帽就在你们眼前,我要把你们分进四个学院。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忠告:四个学院过于团结,那还不如不要分院!”。
在它继续为孩子们介绍学院特色的时候,赫敏凑过来说道:“他把调子起得不一样了,这有点儿不对劲:他不会也在吹捧哈利吧?”
“在你继续操心这些事情之前,我得提醒你。”罗恩点了点桌子,“不要假定分院帽的性别。”
“我不是在和你插科打诨!”赫敏有些恼怒地说道,“如果分院帽出现了一些异常,一定是它认为霍格沃茨危在旦夕!”
“如果他给出了警告,那就是的。”差点没头的尼克说道,“但现在,他或许只是偶尔想换个调子,不是吗?分院帽也是会看报纸的。”
“我觉得报纸是有问题的,但我还没发现问题在哪儿。”哈利没有敷衍,他的心里的确一直有一丝丝不安,“总之我会当心的。”
从尤安·艾伯克龙比到罗丝·泽勒,长长的分院队伍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走完,罗恩的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
“欢迎新生入学,欢迎同学们返校。”斯内普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念着,“现在我宣布宴会开始。
同学们礼貌地鼓掌,斯莱特林的掌声稍久一些,但也很快就停了。礼堂里开始响起刀叉碰撞的声音。
“你说分院帽会给出警告吗?”赫敏朝着尼克说道。
“哦,是的。”尼克很高兴有理由把目光从狼吞虎咽的罗恩身上挪开,“我以前听到过好几次分院帽的警告,当然,每次都大同小异,学校遇到危险了,我们要团结一致,四个学院同仇敌忾之类的。”
“但这一次你们听到它是怎么说的了吗?”罗恩放下了手里的肋排,“如果四个学院过于团结,那还不如不要分院。”
“是啊,完全反过来了,但他是在指什么呢?”尼克感慨道,“要知道以往每次分院帽发出警告的时候,都是因为外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不是很明显吗:所有人都开始崇拜哈利了。”赫敏不假思索地说道,“或许在分院帽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
“凭什么这不是好事呢?”罗恩立刻反驳道,“他大概只是另外又觉得学生之间需要一些竞争罢了。”
“是啊,差不多得了,屁大点事都要拐上哈利。”伊芙忽然插嘴了,“哈利每天费劲心思地对抗食死徒,伸张正义……”
“伊芙!”哈利打断了她,随后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赫敏,我觉得你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
“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赫敏似乎也有些不高兴,“我只希望你真的能提高警惕。”
哈利狠狠地瞪了伊芙一眼,他觉得最需要警惕的就是自己的朋友们发生口角,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值得当心的呢?面前的牛排和腰子馅饼吗?
当孩子们大约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斯内普站了起来,并且发出了一阵十分响亮的咳嗽声。礼堂里嘈杂的声音稍微减小了,最终大家都不再说话,而是仰起头看着校长。
“我来宣布一下注意事项,首先猎场的禁林是不能进去的,因为里面有恐怖的黑暗生物;其次,课间不允许在走廊里施法,这是费尔奇先生的要求。”他用一种波澜不惊,甚至是死气沉沉的语气说道,“然后,我来宣布一下教师队伍的变动。”
“因为鲁博斯·海格力德先生需要代表霍格沃茨前往欧陆出差,我们很荣幸请来了贝尔·格里尔斯先生作为神奇动物课的教授,请注意,这门课程已经应他的要求从保护神奇动物课改名为神奇动物课。”
礼堂里响起了一片掌声,但更多的是交头接耳,一些消息灵通的同学提到,在格里尔斯教授开始接触神奇动物之前,他干过好几年的傲罗。
“我们同样非常荣幸地欢迎阿诺德·阿宾逊教授,作为我们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同时他也将代表魔法部对我校教学体制开展为期一年的考评,接下来让我们请阿诺德爵士发表简要讲话。”斯内普说完,就直接坐了下去,用他的死鱼眼望着身边的那个老人。
“谢谢你,校长。”阿诺德站了起来,“谢谢这份欢迎辞。”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苍老,但是有一种奇异的稳重感,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些可靠的绅士。哈利一下子对他产生了好感,或许是因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和克劳利爵士略有相似。
“我必须感慨一下,时隔多年回到霍格沃茨的感觉的确非常愉悦,曾几何时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可惜一眨眼的功夫,我已步入古稀。”他的措辞十分文雅,“我并不奢望成为大家的忘年交,只是试着以一个忠厚长者的身份,传达一些我的经历和教训,希望这对你们未来的成长有所裨益。”
“在教授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之余,我谨代表魔法部,对贵校的一些教学方式提出批评和建议,正如我学生时代就想做的那样,比如说,为什么课间不能在走廊里施展魔法?”他说完这句话,刻意停顿了一下,而学生们立马会意地鼓起掌来。
“孩子们具有宝贵的魔法天赋,但更宝贵的是你们的激情、热血、想象力,当你步入中年,是否会后悔当初没能大胆地选择自己想要的职业?是否会后悔学生时代没有递出真挚的情书?”他说道,“而扼杀想象力的源头,莫过于死板、不知变通的校规。”
“有一点我想请问斯内普校长,”他转过头,礼貌地,不急不慢地说道,“如果不允许大家进入禁林,为什么不是拉上围栏,而是不厌其烦地每年开学重申一遍这个规定呢?”
“哦,你如果问这个问题。”斯内普回答的时候压根没有站起来,“因为我们其实是在鼓励学生偷偷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