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哈利目前的见闻和经历,他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俯瞰大局的地步。现在的哈利只是刚刚意识到苏联人在两头下注,开始试着摆脱儿时家教为他戴上的共产国际滤镜,真正立足于英国巫师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一直到塔迪斯再次停下,哈利还是没想明白现在的国际形势究竟会如何发展,巫师界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哦,抱歉,刹车又出了点问题。”博士说道,“不过有时候我觉得,或许塔迪斯有自己的意识。”
哈利轻轻探出头来,他发现自己应当是来到了对角巷的宠物商店,拥挤嘈杂,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一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女巫正在货架之间走来走去。哈利走出了伪装成橱柜的塔迪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店铺里的一切。
“啊哈,可让我抓到你了。”一个突兀的男声突然响起,一下子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有着深棕色头发和明亮蓝眼睛的男人,正两手平举着自己的魔杖,缓步朝着小动物区走去。
“先生,你是不是要……”
“不要质疑一名专业的傲罗!”他粗暴地打断了老板娘的招呼,“我正在追捕一名危险的逃犯,非常危险,有如天狼星·阿黑那么危险,毋宁说他其实就是阿黑。”
顾客们纷纷倒吸凉气,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名小女孩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笼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突然闯入的傲罗。
“注意,孩子,你可能无意间成为阿黑的帮凶。”男子缓缓朝她走去,“现在,把你手里的笼子给我,让我检查一下这个小东西……”
女孩颤抖着把刚买的仓鼠递给他。
“听着,阿黑,你以为你躲得掉?”男人把脸凑到了笼子前面,恶狠狠地盯着里面那因为害怕而蜷缩成一团的花栗色仓鼠。
哈利望着这个男人,他想起来豆豆教授曾说,对于逃走的彼得,会有他的“同事”去处理。
现在看来,这位同事或许并不是很可靠的样子。
就在哈利怀揣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好奇地关注着事态发展时,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西装男子从他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乔尼·英格力士再次回到了他的傲罗身份当中。
“我看得出来,包尔,你在试着学习我的高效搜捕法。”他的语气带有不容置疑的自信,“但是很显然,真正高效的并不是那个方法,而是我。”
乔尼·英格力士轻轻抬起了他的右手,一只被捏住尾巴的老鼠正软趴趴地荡在空中,哈利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化作斑斑试图逃跑的小矮星彼得。
“哦,长官。”名叫包尔的傲罗一下子肃然立正,“您亲自出手了,那一定万无一失。”
“警报解除,朋友们。”乔尼骄傲地捏着斑斑,对宠物店里的每个人都露出迷人的微笑,“现在请继续享受你们美好的一天,恶名昭着的阿黑已经落网了。”
隐形衣下的哈利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他发现是乔尼示意他跟上。
看起来是两个人实际上是四个人的乔尼和包尔走出了宠物店,接着,他们就找了一个没人的拐角幻影移形了。这是哈利第一次在隐形衣下随从现形,他起初还担心自己在那种空间的旋转中把珍贵的隐形衣甩脱,但事实是当他出现在一块海边的巨石上时,隐形衣还好好地披在自己的身上,看起来有些楞的傲罗包尔也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到了,长官。”包尔略带感慨地望着远处屹立在寒冷水域中的城堡,“我们到阿兹卡班了。”
“准确地说,只是到了它的外围。”乔尼一边纠正下属不严谨的说法,一边为隐身的哈利解释道,“阿兹卡班的周围有防幻影移行的结界,我们只能先到海边上,再乘小船前往城堡。”
在哈利平常的生活中,城堡这个词总是被用来代指霍格沃茨,陡然听到这个说法还让他愣了一下。
“真的很难以想像阿黑是如何逃出来的,他即使可以变成老鼠,一只老鼠要想游出这么远的距离也是非常难以置信的。”包尔比划着从海岸到阿兹卡班的距离,哈利觉得那大约有四英里。
“嘘,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乔尼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哈利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在呼啸的海风和浪潮声中,一个空灵的女声若隐若现,当他分辨出“卡利亚”这个单词的时候,哈利的心里猛然一惊。
本就阴云密布的北海上空彻底陷入了黑暗,地平线的海面上绽放出一轮清冷的白光。大到近乎狰狞的圆月开始渐渐攀升,原本波涛翻涌的海面此时静如止水。耸立在海域当中的阿兹卡班下方,溢出的黑雾泛起点点涟漪,扰动着黑水中的满月。
如此异常的现象引起了包尔的警觉,他举起魔杖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明亮月光的照耀下,哈利也很轻易地看到了那个若隐若现的轮廓,张秋的幻身符比起死亡圣器来说,效果实在是差太多了。
“好吧,我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她缓缓露出了身形,“小矮星在月光之下仓皇逃窜?”
一直在笼子里装死的斑斑猛地跳了起来,它似乎也察觉到了逃跑的机会。
“这是不可能的,张。”乔尼率先开口,避免包尔在过度警惕之下把事情搞乱,“我们已经抓住了它,这个笼子非常坚固,小矮星以老鼠形态完全无法逃脱,而他若是想要解除变形,哼哼!”
乔尼得意地笑道,“除非他甘愿被高强度的合金挤成一笼肉酱。”
“可是占卜上说,满月引起了巨大的混乱,而这给了彼得机会。”张秋皱着眉头说道,“他应该找机会逃跑的才对。”
“他要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包尔骄傲地附和道,“除非我们的傲罗办公室之虎失了智主动把他放掉。”
“那你就主动把他放掉。”张秋冷静地说道,“即使现在把他关进监狱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哦,如果你明知道晚上睡觉会把被子弄乱,难道早上起来就丕铺床了吗?”乔尼半眯着眼睛说道。
“豆豆教授现在应该还没有从肌肉松弛剂中恢复过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秋缓缓说道,“如果博士计划和我猜想的相同,那说明神秘事物司的确在探索一个非常危险的领域。所以说,我们应该在做类似的事情,而如果你不希望被下属知道这些事情……”
“昏昏倒地!”包尔突然对自己念了个昏迷咒,然后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哦!”原本还在打算威胁乔尼的张秋一下子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后续的语言。
“你瞧,大英帝国的傲罗就是这么专业。”乔尼似笑非笑地晃了晃脑袋,“而且,你可能低估了博士计划的意义。”
“对于你这样的个体旅行者来说,一些代价是难以承受的。”这一刻,他的语气又变成了豆豆博士的样子,“而博士计划是借由塔迪斯的佯谬功能,让十三位共用一个名字的巫师共同分担,所以我们可以较为安全地获得一些,在你看来属于禁忌的知识。”
“你们的确很聪明,但这和今天我们要说的事情关系不大。”张秋重新捋顺了思路,“我想要的是占卜实现,并不在意用什么方法,如果这个法子不管用,那就试试别的。”
“我以玄君的名义要求你,默许彼得·佩迪鲁趁乱逃跑。”她再次亮出了笔记本扉页的标记。
“对一些没什么背景的人来说,外交事故足以让他吃一个大亏。”乔尼不紧不慢地扬了扬手里的笼子,“但玄君的名号吓不着我,不管是博士计划还是cbE,我都可以不受干扰地做我该做的事情。”
“或许是我来晚了,等等,我得想个别的办法。”张秋有些苦恼地说道,“现在的进度实在是差太多了,我不想放弃这个重要的节点。”
“如果你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包尔,那或许就能成功。”乔尼说道,“但是我来了,我不来的话说不定包尔都没法抓住彼得,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张秋原本握住剑柄的手缓缓松开了,她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乔尼。
“我来是因为有人让我来看一看她的旅行经历,而如果她不这么说,我也想不到要来这个时间点。”乔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又是一场无可无不可的时间闭环,“换句话说,是命中注定我会在这里阻止你。”
张秋的手紧紧握着笔记本,她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似乎在犹豫。
“张秋!”纳威从岩石后面跑了出来,“我必须来阻止你,未来的你拜托我这么做,历史没有那么……”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